“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扣门声,杜雪淳正疑惑是谁时,大步走上前拉开了房门,却见竟然是老夫子,老夫子带着满身的水汽走了进来。
“丫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呀,挺好的。”
杜雪淳笑着说完,便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锦帕简单地擦了擦脸,一脸轻松。
待洗漱干净后,杜雪淳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一本军事战略类的书籍,低着头翻看起来,丝毫没有招待老夫子的意思。
“你这丫头,性子怎么和那小子如此相似,真不知是你像他,还是他像你!”老夫子也不见外,大笑着自顾自地坐在了杜雪淳的另一侧。
“可能是他像我吧。”杜雪淳抬了抬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如飞蝶般在洁白的脸庞上舞动着,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这丫头,莫生气了。凤玄彻那小子可能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估摸着脱不开身,所以才失约的。”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担心。”杜雪淳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翻看兵书的手也停了下来,久久地望着门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既然让你待在这儿,便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老夫子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杜雪淳一眼,提醒道。
“对!宫里发生变故了?”杜雪淳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恍然大悟地看向老夫子。
极有可能是宫里出了变故,凤玄彻要肃清藏在宫里各个角落的势力的眼线!或者是发生了其他什么。
那他岂不是有危险?
“不用担心,既然那小子把你安排在这儿,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是你现在急急忙忙跑了回去,反而会让他分身乏术。”老夫子见杜雪淳面色沉重,只得耐心安慰道。
“嗯,我知道!”杜雪淳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兵书,又坐了回去。
“你明日若是有空,可以去旁院瞧瞧!”老夫子看了一眼窗外,见夜已深,也不便再留下去与杜雪淳闲聊,只得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时,老夫子突然转过身看向杜雪淳说道。
“好!”杜雪淳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老夫子不简单,杜雪淳与老夫子之前从未见过,也是来了这园子后,听凤玄彻说起过老夫子一两句,远远的瞧过几眼,其他的所知甚少。
倒是凤玄彻和她说,与老夫子无需见外,如故友一般相处即可,她便也是这般做的。
杜雪淳坐在窗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里的兵书,直到红烛一点一点地被燃尽,门外守着的仆人不知道提醒了多少次:主子,熬夜伤身,应当歇息了。她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帘幕走到床边躺下。
杜雪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混乱的很,各种声音纠缠交错,久久地不曾睡去,直到窗外传来几声嘹亮的鸡鸣,划破了黑夜,杜雪淳的眼皮这才越发沉重起来,满满地睡了过去。
……
第二日,杜雪淳揉了揉疲惫的眼,对着门外轻唤了几声后,丫鬟们纷纷推门而入,有的端着盛温水的铜盆,有的手执白帕,有的手捧清晨刚摘好的鲜花。
杜雪淳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
“主子,奴婢为您梳个蝶髻吧?”
杜雪淳从梳妆台的方格里拿出一把簪子,在桌上依次摆开。
“帮我梳个扇髻吧,既雅致又不矫情,正好!”
杜雪淳抬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眼下一片浅浅的淤青,让人一瞧见便知道昨夜没睡好,杜雪淳只得对着身后的丫鬟补充道:“帮我梳妆,把这淤青遮住。”
边说着,杜雪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镜中的自己笑吟吟地,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这样,旁人见了才不会担忧。
“好的,主子!”
身后丫鬟恭敬地弯着身子,拿起桌上的东西为杜雪淳打扮起来。晨光映着杜雪淳的侧脸,在轮廓上镶了一道金黄色的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仿佛飞倦了的棕色蝴蝶。
一切收拾好后,杜雪淳屏退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人等,独自一人来到了旁院。一进园子,戏台子上丝竹悦耳,舞者翩翩起舞,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老夫子则大大咧咧地坐在看台的正中间,正瞧着表演,不停地打拍子,而旁边递水的递水,拿毛巾的拿毛巾,恭敬地不行。
“老夫子,你让我来这儿,原是这戏班子是你的?”杜雪淳大步走上前,打趣道。
一群人见杜雪淳自远处走了过来,纷纷抬眼张望,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愣在当场。
只见杜雪淳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鬓角旁斜斜插着一支呈扇子状打开的簪子,古朴优雅,身上穿的是件墨绿色的华服,质地厚重,上面绣着花鸟,看上去十分奢华。待杜雪淳走到这行人面前,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连叫“主子安!”
“哈哈哈,你当真来了,正好陪我这老头子一起听听戏。”老夫子大笑一声,连忙站起身来。
杜雪淳抬起头来,一张白到透明的小脸,唇上只略微涂抹了红,眼角扫过两条拖尾的线,要说妆容是淡的不得再淡。
“好的呢,正好我也无聊的紧。”杜雪淳浅浅一笑,眉眼忽然灵动了起来,煞是风情。
老夫子喜欢乐府诗,很多已经失传了,但是老夫子也巴巴地不辞辛苦找来重新谱曲,重新演绎。杜雪淳对诗词本是不太通的,但这乐府诗十分简单,情趣意境样样不缺。
杜雪淳接过老夫子递给她的几本诗集,读了几遍后,心中的烦闷之意逐渐消散,倒也品出了些滋味,对能写出这些诗词的主人竟生出了些许崇敬之意。
杜雪淳与老夫子一同坐在看台上,听着戏台上的戏子声音婉转悠扬,清冽甘美地唱着: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这《西洲曲》随了吴侬软语的调调,又长又软,九曲十转,十分难唱。曲调后来越转越高,只得吊着嗓子越唱越高,到了极致处终于嘎的一声断了,再出声时嗓子既破又哑,好比鸭子嘎嘎入水,戏台上的戏子面上一红,连忙小心地四处张望。
“无妨,你且退下吧!来人,赏!”老夫子淡淡一笑,并让身旁跟随的侍从,赏了那姑娘一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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