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厥的春天比大李要冷,风带着清晨的凛冽清新,刮在杨雁过的水泡眼上,让她精神一震。李流风十分着急,不停地策马飞赶,杨雁过远远追在他后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话到嘴边,却还是不敢问出口。
其实她都知道。
七年前,李流风和潇潇公主李潇潇是情投意合、互相爱慕的一对,本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李潇潇到大厥探望当今皇上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李连华之时,却无端端被大厥软禁下来。李流风也独身闯过几次大厥,但每次连李潇潇的脸都见不到。也因为这样,两国起了战争,李流风本是名将之后,又对大厥扣押李潇潇一事痛恨万分,自然做了攻打大厥的大将军,但打了七年,也没把李潇潇救回来。现在终于要再见心中人儿,李流风自然十分激动,再想到他特意剃须洗澡,努力回复他七年前的状态,也可见他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杨雁过暗叹一声,“也只有李潇潇才能让他回到原来的样子!不过也幸好,还有那么个人。”她扯出个笑靥。
飞奔了两个时辰,大厥都城的大门终于出现在眼前。李流风却一抖手扯了缰绳,停在了离城门百米之遥的地方。杨雁过终于赶上了他,两匹马并排站立,杨雁过的马匹甚至提起前蹄,欢快地嘶叫了几声,似乎也在庆祝终于到了大厥。
“李将军,我们终于到大厥了!”杨雁过侧头看他,欢快地说道。
李流风一直望着百米外的城墙,并没有回应,似乎在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李将军我们走吧!”
李流风却还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城门。
突然,百米外的城门“呜呜”响动,竟自打开了。
杨雁过远远看去,万千光辉便都遁了形。只见里面竟站了两排大厥士兵,而中间站着的几个人里,他们的打扮显然高贵得多,其中的那两个女子,虽然肩上披了大厥的皮裘,但底下穿的却是大李的衣服。
那个被另一丫鬟搀扶着的,光辉都愿为她让路的绝色女子,杨雁过知道,就是李潇潇公主了。
此时李流风再也停不住了,策马往前飞奔,到了城门处,拉了缰绳从马背上跳下,一步一步走向李潇潇,他从城门打开之时,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李潇潇。进得城门之时,三步并作两步,往李潇潇奔过去。而李潇潇早已凤眼凝泪,一声“流风”,也往李流风奔了过去。瞬时两人便紧抱在一起,好像在诉说着百转千回肝肠寸断的思念般。
杨雁过尾随他走进城门之内,这时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马上就朝她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恩人,你终于来了,你没事就好了!”
杨雁过吃了一惊,但见他英俊不凡,眉目间散发出点古灵精怪的神气,看着十分亲切、又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快回过神来,又听他叫自己“恩人”,马上猜到他就是大厥三王子,哈哈笑道:“想必你就是大厥的三王子,三王子你太客气了!恩人不敢当,在下杨雁过,若三王子不嫌弃,叫我雁过就好了。”
“那你也别叫我三王子,在下哥舒铜,若雁过不嫌弃,叫我阿铜就好了,哈哈!”哥舒铜学着她的语气说完,然后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杨雁过也忍不住大笑,心想这人名字可不怎么好听,啊铜啊铜,水桶水桶的错觉,木木的,所幸人倒挺有神气,又愈发觉得此人像某人,率直说道:“诶,我见你长我几岁,我唤你一声铜兄可好?”铜兄铜兄,同熊同熊,同熊一样,杨雁过想想便在心里笑得前俯后仰了。
“当然好,我哥舒铜能多你这么个朋友,求之不得啊求之不得!”
这时又走上一人,那人看起来长哥舒铜几岁,也是长得十分地好看、翩翩有礼,只听他说道:“在下哥舒金,是他的大哥,我代我三弟和大厥那被救的二十一人感谢你相救之恩。”说着还弯腰向杨雁过行了一礼。
杨雁过受宠若惊,虽然她放了俘虏救了哥舒铜一命,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没想到大厥两位王子待她如此有礼,相反对大将军李流风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杨雁过马上回礼,然后往李流风看去。
只见李流风和李潇潇此时还相拥在一起,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一样,而李潇潇更是一边流泪一边又幸福地笑着。
“小人参见潇潇公主!”
杨雁过走过去对李潇潇参拜,本来这些繁缛之礼在此时就算被省略了也不会有人觉出异常,但杨雁过不知道要如何打断他们,只能来这么一下。
果然李流风和李潇潇终于肯放开对方,杨雁过也终于得重见李潇潇的娇美无匹之容。
李潇潇今年该是二十五岁年华,只见她一如既往地身姿婀娜、凤眸皓齿,但脸色却略显苍白,不过令杨雁过觉得倒更添她娇怜之色,让她也看得也心生怜惜之情,怔怔愣愣立在那里,忘了说话。
旁边的丫鬟猛瞪她。
倒是李潇潇解了她的不符礼数:“你就是杨雁过?礼就免了吧,我该谢谢你。”
杨雁过没想到潇潇公主也知道她之前放走俘虏的事,“多谢公主,小人不敢当。”
“好了,李将军,请吧,潇潇公主可不能吹风!”哥舒金大声说道,语气生硬。
“是啊,将军,公主不能吹冷风,她刚才等你已经站了很久了,该回去了!”一旁的丫鬟走上来扶住了李潇潇。
听到他们这么说,冷酷如李流风也神色一凛,他不是没看到李潇潇苍白的脸色,捉了李潇潇的手,将她拥入怀中,随大队往城里走去。
杨雁过跟在他们后面,看着李潇潇幸福依入李流风怀里,身姿优美,心里又不禁叹了一口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是感叹他们相爱的两人分离长达七年之久?还是感动于他们有情人终于相见?又或者是羡慕李潇潇有相爱的人心心相疼的幸福?或者都有,或者是其他的,杨雁过实在分不清楚,她年方十八,还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爱之事,平日里和逍遥观里的师兄嬉笑打闹,很是快乐,但她不知道那是否就是爱。
又听到李潇潇娇滴滴低声说道:“流风,你一点都没变,跟七年前一模一样,我就变了好多……”
“可我为什么感觉他变得比以前凶狠、冷僻和不爱笑了呢!”杨雁过又是暗叹,“或许也只有对着你,他才会开心幸福吧。”
“傻瓜,你也没变,你永远都是流风心中的小女孩模样,就算将来你真的变了,变成了个掉光牙齿、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流风还是会一直守在潇潇身边的!”
李潇潇便被逗笑,须臾又流出泪来。七年了,她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李流风果然一点没变,对她无尽的宠溺,轻而易举便将她逗得开心畅怀。
杨雁过听得微微一笑,又抬头去看眼前的这对人儿,相携相持、相偎相依,嘴角里竟扯出一丝由心的笑意。
是啊,只要自己要守护的人开心幸福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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