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母后那么为你搭桥铺路,你就该珍惜自己的身份才是,随意作女子打扮,未免太不体统。”
“姐姐?”他板着脸,发髻上的蔓草银蝶的簪子有些刺眼,“你是不是嫉妒我?”
他拔下发簪,把发髻解了,摔门而去。
他说的不错,我是有些嫉妒他,母后为了保护他,让我成了一颗棋子,他把身份当做游戏,而我,为了不让女子的身份暴露,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可是,可是,云修从未做过什么,他只是想与我玩笑罢了。我垂下眼,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伤害他的话。
小芝看我生气,也离开了房间,我想,她大概去安慰云修了。
“小姐,”良久,有人敲门,我听出了是诃子,让他进来。
诃子提着一个食盒,他把食盒放在桌上,从中拿出了一盘桂花糕,“小姐,殿下亲手做的桂花糕,让我看着火,我等了半天,殿下都没来,只好先把桂花糕拿上来了。”
“殿下不在?还真是难得,我以为除了睡觉,他必然都缠在你身边。”
“他怎么又亲手做桂花糕。”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国皇子,是清洲唯一的皇子,不把心思放在学习朝政上,却用来做什么桂花糕。
我尝了一块,入口香甜。
“他……过几日你便知道了。”诃子一脸神秘。
我瞧着桂花糕出神,在清洲的时候,我本没有生日,每次云修过生日,我都十分羡慕,母后看了,便随意选了一天作为我的生日,那是我在清洲的第一年,云修拉着我到星空下许愿,他说,生日这天,许的愿望会格外灵验。
他是骗我的,他只是单纯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他不信天,像我一样。但是,我的愿望,可以由他来实现。
他说他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希望能有一个姐姐,然后我就来了,我实现了他的愿望,所以,他也想要实现我的。
我本不相信这样的事,想甩开他离开,可是他揪住我的袖子,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看他身上落了一块桂花糕,便随口说道,“桂花糕。”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便重新说,“我希望我每天都能吃到桂花糕。”
这个愿望,他记了很多年。
我是喜欢吃桂花糕,可是从我许了这个愿望之后,慢慢地就不那么喜欢了,因为从那以后,每天我的房间里都会摆上一盘桂花糕,久而久之,就厌烦了。
来秦昭之后,我再没碰过桂花糕,那时候的桂花糕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份回忆,桂花糕的味道,在清洲的时候,掺杂了太多我的愤懑与不甘。
现在,云修来了,他为了我学做了桂花糕,我又突然觉得,桂花糕的味道,其实很好,就是清甜软糯的味道。
我是嫉妒云修的。
但同时,我也爱着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即便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也永远不会变。
“云修呢?”我问诃子,我是该和他道歉。
我去了云修的房间,只见方才他穿的女子的衣服正折叠好放在桌上。
我到街上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云修的影子,连令月钧和金甲卫都不见了。
“小姐,殿下既然离开,金甲军自然也要跟着他,这不足为奇,你不必太担心。”
可是,云修这是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姐姐,姐姐......”
我蓦然回头,是一个小男孩拿着一封信朝我跑来,“姐姐,这是一个和你长的很像的哥哥给你的。”
“那个哥哥去哪了?”
“我不知道。”说着,小男孩又跑开了。
我拆开信。墨迹未干,应该是方才些的,而且写的很是匆忙。
信上只有十二个字,“母后已到北疆,易容遮面,速离。”
我将信纸塞进衣袖,对诃子说,“去客栈拿好行李,我们快走。”
我和诃子各自做了打扮,我打扮成一个年轻妇人,面容蜡黄,诃子做了小厮打扮,我们租了一辆马车,离开这座城。
只要母后稍微起疑,便可以知道云修所在的这座客栈。到时候找到我并不难。
我们到了月牙城,这是北疆最有名的一座城,因为城中有一棵千年古树,紫叶海棠。这棵紫叶海棠树高百丈,春季花开,花冠可覆盖百里。从前听说时便觉得稀奇,只道是夸张,我和诃子走到紫叶海棠的花树之下,虽没有传闻中的夸张,但也实在是壮观至极。
如祥云般的海棠花点缀在树冠之上,远看,便如粉红色的小山一般,海棠花有开的有没开的,开的如女子的舞裙,半开的如欲展翅起飞的蝴蝶,花骨朵如星辰般点缀其中,数不尽的花朵如凡尘之中数不尽的灯火,亦如万丈夜空中数不尽的星星。
树干很粗,若不是几十个人,只怕环不过来,听说,这是北疆的神树。
传说中,上百年前,北疆王想要将这棵树移至自己的宫殿前,命令下达的当夜,王后便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身着淡紫色仙裙的女子自称是这棵紫叶海棠,紫叶海棠仙子生生世世在月牙城等待自己心爱男子的转世,她对王后说,“只要你不让我离开月牙城,我便赐你一个世上最美的孩子。”
第二日,王后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北疆王,北疆王大喜,不仅没有移栽紫叶海棠,还派了自己的一支族人在那守护紫叶海棠。不久后,王后果然生下了一个十分俊美的王子。
北疆百姓将紫叶海棠看作是爱情的象征,每年花开之际,便到树下祈求因缘,传闻里,紫叶海棠为感谢北疆族人的守护,每个在树下仰望紫叶海棠的人,都会与自己的爱人不期而遇。
“前几天,我梦到我的妻子了,海棠仙子,求你让她在另一个世界高兴些,别总是皱着眉头。”
我转身,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人家,你真的梦到你妻子了。”我忍不住问。
“那是当然,你若是......”,他上下打量着我,“要给女或儿子求姻缘,那真是来对了。”
我暗暗得意,我这一身装扮成功让人当成妇人了。
“姑娘......让一让。”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下意识往旁边一让,我十分奇怪,这里宽的可以走过一辆马车,为何非让我让道。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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