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北的呼喊渐渐远去,楚汝卿在强烈的疼痛之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力气,胸口憋闷的似是要让她失去呼吸。
楚汝卿觉得自己仿若沉在水底,有无数的水草缠绕着她的身体,将她往更深的地方拉扯。
她心中恐惧,脑海之中却浮现出让她更加恐惧的画面。
母后跟弟弟的哭喊,尖叫着四处逃窜的宫人……
那漫天的大火,滚滚浓烟……
还有,鲜红的血液……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父皇倒在血泊之中。
父皇!
楚汝卿猩红了双眸,努力的挣扎着,抗拒着这强烈的窒息感,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明黄色的幔帐。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楚汝卿有些发懵。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仍旧惊魂未定,被汗水浸透的衣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让她莫名有种紧迫感。
“你醒了,那就喝药吧。”
一道声音落入耳中,楚汝卿心中一颤,立刻转过了头去。
看到那人,楚汝卿心中一紧,立刻挣扎着便要起身。
“娉婷,你怎么样?”
楚汝卿急切的开口,眼眸之中满是关切之色。
可是看到面前这人的打扮,楚汝卿的鼻头却是一阵发酸。
面前之人是楚汝卿最好的朋友,亦是徐丞相的嫡女,徐娉婷。
自从破城之日,楚汝卿就没有见过她。
楚汝卿只知道徐娉婷被赵令北抬进宫中封为贵妃,而且及受宠爱。
刚才楚汝卿闻到的香味,便是赵令北特意令人给徐娉婷准备的椒房所特有的味道。
而且非但如此,徐娉婷虽然只是贵妃,但是如今宫中无后,凤印便在徐娉婷的手中。
可是楚汝卿知道,徐娉婷定然是不愿意嫁的。
徐娉婷跟楚汝卿说过,她要嫁的人可以不是王孙贵族,可以家徒四壁,却一定要知她心意,眼里跟心里都只有她一人。
可是如今……
“公主忘记规矩了,您应该称呼本宫为徐贵妃。”
清冷的声音落入楚汝卿的耳中,她愣在原地。
从徐娉婷的眼眸之中,楚汝卿清清楚楚的看到冰冷跟疏离之色,还有那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心中一滞,“娉婷……”
徐娉婷避开她的视线,“来人,伺候公主殿下喝药。”
宫人立刻应声,将药碗端了过来。
楚汝卿立刻噤声,死死地攥着拳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情绪终于平静了几分。
如今是在宫里,她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让人抓到任何的错处才是。
看着面前的药碗,楚汝卿深吸了一口气,端起碗来将药一饮而尽。
只是看着楚汝卿的动作,徐娉婷却是眼眸一暗。
她不自觉的紧紧捏住手里的帕子,心中钝痛。
徐娉婷跟楚汝卿相识多年,哪里能不知道楚汝卿最怕苦?
以前楚汝卿生病,总是不爱喝药,太医们只能是想了法子给楚汝卿做丹药服用。
饶是如此,楚汝卿在吃药之前也得准备好许多蜜饯,用水送服了丹药之后就立刻吃蜜饯驱散嘴里的苦涩味道。
徐娉婷没少笑楚汝卿的娇气,可是如今,楚汝卿没有丝毫犹豫便把那碗苦药汤给喝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楚汝卿意外的抬头,只见徐娉婷眉头深锁的凝视着她。
“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要投降?”
楚汝卿心中一颤,立刻对着徐娉婷使眼色。
徐娉婷却是冷笑一声,“你就这么怕死吗?”
“不敢说?我却偏要问!”
“楚汝卿,这样活着,你觉得很开心吗?”
“你学的家国大义,礼义廉耻呢?你的尊严呢?你的气节呢?”
豆大的泪珠从徐娉婷的眼眸之中滚落,她恨恨的看着楚汝卿,“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要背叛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话?为什么你要劝说我爹爹投降?!”
“楚汝卿,是我看错了你,你可知我宁愿赴死,也不愿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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