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木兰接受了他这个儿子,可是对于尹筱雅,始终都是疏离的状态的。
甚至,尹筱雅曾经一度想要打算复出,也是辛木兰暗中给阻拦了。
她又怎么可以容忍,卢家的儿媳抛头露面,去演戏呢?
可是到底桑榆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说实在的,事到如今,两个经历过自己一时任性而造成的悲剧的人,很多事情早已经不需要再言说了。
“民政局那边……”
“我会想办法的。”卢清安也明白她的意思,“事到如今,离婚也不过是个流程而已了。”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又闹得家人都知道了。现下也没有什么好再勉强维持的了。
即便是没有离婚,两个人的情况,也和离婚差不多了。
他们再也不必演戏,去营造一对恩爱夫妻,或寻常或不正常地过日子给谁看了。
“你自由了。”
卢清安说。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桑榆突然间眼眶一热。
你自由了。
这是卢清安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吧。
他们两个人,从此后,都可以离开卢家了。
他们,都自由了。
“谢谢你桑榆。”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终于让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得了吧你,咱俩还不是一个德性!”
“所以我也要学着你,开始去勇敢。”
“你这一点也不像一个男人说的话哎!”
“我说的是真的。谢谢你,桑榆!”
“呵呵,矫情!”
“你说的对,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人生这样变化无常,我们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有些事情,是等不得的,只有努力去做,才会有结果。一味的躲避逃跑,只会让自己在困境中越陷越深,直至整个人人生灭亡。”
“你是……想去找她吗?”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回她,但是我想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你一定会的。”
“希望吧。”
“卢清安。”
“嗯?”
“保重啊!”
“你也是!保重!”
……
漆黑的月空中一轮明月升起,四处寂静无声。
卢家老宅的楼上,窗帘后两个身影友好地拥抱在了一起。
*
卢清安将行李托运好,跟着长长的队伍朝登机处走去。
褪去了军装,一身米卡其大衣,单肩斜挂着个随身行李包,站在人群里,远远看去,倒是像极了一个大男孩的模样。
卢清安看了眼手中的机票,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H国。
江晓兮,果然人在H国。
先前她离开那次,就是一直在H国待着的,因为江缓缓就在那边工作。
其实这次,他也一早就想到过。
她果然是去了H国,这起码说明,她并没有真正的想要远走高飞。
起码,她所去的地方,是他能够知道,也能够找过去的。
他的江晓兮,从来都没有选择彻底消失。
“各位旅客请注意,从S国首都机场前往H国海北的航班即将启程,请乘客们尽快前往登机处登机。”
广播里响起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卢清安的一颗心也甜的仿佛飞起来一般。
他突然开始理解,当初卢清浦为什么能够那样不顾一切。
所谓权力,地位,名利。原来在自由面前,显得这般不值一提。
他将登上的,并不是前往H国找寻江晓兮的航班,而是属于他新的人生,自由的航班。
他自由了。
卢清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多少年牢狱的人,终于被放出来了一般,将自己给感动的热泪盈眶。
迫不及待地朝着登记处走去,就连回头瞧一眼,都顾不上了。
十几米开外的出口处,一个裹着宽松羽绒服的身影匆匆而过。
粉色的羽绒服和同色的行李箱,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显得是那样显眼,却又是一闪而过。
……
江晓兮连落脚的地都没有找,直接拖着行李箱就去了墓地。
“这不是晓兮吗?”
墓园里散步的人跟她打招呼。
江晓兮愣了愣,“尤伯!”
花白头发的老人拄着拐,走路已经摇摇晃晃,眼神倒是看上去精神明亮,“真的是你啊晓兮!”
江晓兮点点头。
“怎么这会才回来,前阵子家里拆迁,街道里大家都聚在一起说和老街拍个合照,就你没在家!”
尤伯摇了摇头。
江晓兮有些难过,老家的房子拆迁了她知道,几个月前也是她亲自回来办的手续。
因为江大宝虽然在牢里关着,但是也算得上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权利继承原本的那套老宅子,所以江晓兮也就简单经办了一下。按照比例基本上都给江大宝留着了。剩下的事情基本上也没有多管。
没想到这么快,都已经拆了。
上一次匆忙忙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竟然真的成了最后一次。
“就连你哥他都回来了!哎!”
尤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下咱们除了照片上的念想,都没了……”
江晓兮原本有些伤感,这会忍不住疑惑了起来,“我哥,他回来了吗?”
“说是特训的,狱监给带着出来的,在老街转了一圈,又给带回去了。”
江大宝之前因为诈骗进的牢房,后来又因为在牢里滋事被多判了半年,就连葛慧兰死的时候都没给特许回来送葬。这会竟然能回来,倒是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江晓兮不相信,“他真的回来过?”
“你说说你,那是你哥,回来你都不知道!”
尤伯有些责怪地,“不信,待会去我家看看,合照上还有他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对了,我们现在都搬到了新小区了,你们也得空去看看你们新家,虽然没人过来住,到底是处房产不是?”
居委会当初分房的时候,也有联系江晓兮,不过她人在国外,就让人给代抽了个签,只知道个门牌号。
倒是真的没有去看过。
“好……我回头去看看!”
尤伯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话,年岁大的人说话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说到哪了。
一会唠叨自己老伴没了过来墓园看看她,一会说要是她走的不那么早,也可以一起住到新小区来。
到了最后才恍然想起,“你是,来看你爸爸的吧?”
江晓兮点点头。
早在十二年前,江济州就已经被认定为一个逝者了。前阵子他真正去世的时候,江晓兮将墓给安放到老宅附近的墓地,大家也只以为是为了给他迁墓来的。
“去吧!去吧!”
尤伯拄着拐缓慢地转身走了,“他倒一点也不寂寞……”
江晓兮到了墓前,才有些明白尤伯说江济州一点也“不寂寞”的原因了。
墓碑前没有她想象的荒芜,或是杂早丛生,相反不仅干净整洁,还放着香案贡品,甚至还有鲜花。
贡品的水果和鲜花有些干瘪了,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才放到这边来没几天。
江晓兮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
然后根本不用考虑地,就想起一个人来。
可是下一刻,她判断出,送过来这些的人,是童逸飞。
是他发的邮件告诉她江济州的案子洗冤了,自然也是他过来祭拜的江济州。
忍不住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一时间说不上来是悲是喜,是愧疚还是感激。
江晓兮在墓碑前跪了好一会,一直静默未语。
她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道和江济州说些什么好。
江济州的冤情终于在理论上被洗清了,可事实上,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十二年的牢狱监禁,暗无天日,不是一个被修正的法律,断定他没有罪名了,就能轻轻松松给将一切磨灭掉的。
今天的这一切,是她费尽心机换来的。
可是对于江济州,如今的意义也并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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