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疾揉着自己的肩膀,不时瞥一眼坐在墙角抱剑少年,在心中嘀咕道:“该不会是哪个老妖怪用了返老还童的奇术,否则这个少年怎么会这么强?不过看着也不像,老妖怪都是死气沉沉的,这少年像把剑一样,光是看两眼就刺得人眼睛疼,难道真的是那些传说宗门里跑出来的?也不对,这么好的苗子不得小心呵护着,就这么跑出来,万一有了闪失可怎么办?”
怎么猜都猜不出少年的确切来历,徐疾不由得望向白一士,他知道对方一定有了主意。
“白大人,能否为我解惑啊?”徐疾笑着问道。
白一士正在绘制方圆市的地图,毕竟记忆力再好的人也需要将一些东西记下来。他听到徐疾的问话,笑了笑没有回答。
徐疾见白一士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而是走到受到惊吓的赵新澄面前安抚对方。
昨日里,眼前的少年不由分说地打了进来,赵新澄眼看着自己要被扔下楼,完全魂飞魄散。他这时才明白,气魄不是读两本书就能够读出来的,也不是经历得多了就可以有的,这东西就是人骨子里的,不是能够学来的。即便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佩服白一士的气魄。
“赵大人受惊了。”徐疾拍了拍赵新澄的肩膀,在其一旁坐下。
“多谢知府大人关怀。”赵新澄还是愿意称呼徐疾为知府。
“赵大人可曾看出这少年的来历?”
赵新澄其实已经观察了少年许久,他沉吟片刻说道:“此人身上穿得是蓝染布,但细看之下,能够看出上面的白纹,那却是蜡染的痕迹,而这白纹又如冰裂一般,就好像大明著名的龙泉青瓷。这布料看似粗糙,其实工艺繁琐,非一般人家不能穿起。听闻唯有琅琊之地的染布世家才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在下也未曾亲眼见过,只是凭着只言片语臆测出来的,如有不对,还望知府大人指教。”
“赵大人好眼力,好见识!”徐疾一听赵新澄的解释,立刻猜到了八九分,而他再看白一士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惊叹起来,对方明明只个少年,心思却如此缜密,心机却如此深重,真让人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妖孽。
抱剑少年一直冷眼盯着白一士。他自己一个人在此处寻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才想找方圆府的人帮忙。但眼见白一士没有任何行动,他的心里正在积攒着怒火。如果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从而错过了时机,他绝对会杀了白一士。
“叫我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很忙吗?”宁独还未进门,就大声对着白一士喊道。然而当他一进门后,眼睛就眯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在角落里抱剑的少年。
抱剑少年也看到了宁独,他的眉宇突然压下,目光变得格外锐利。
徐疾心中一紧,他切实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两个少年仅仅是对视一眼就好像两支军队对峙一般,他这个通玄境竟然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又是谁?这就是白一士找来的人?”今天白一士嘱咐过徐疾会有人来,上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白一士说的人。
白一士看了宁独一眼,没有说话。这样的场面,不需要他出面化解。剑与剑相见,又怎么可能会和平相处?
宁独盯着抱剑少年,气息平稳的可怕,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就像是一潭深水,让人看不见到底有多深。
抱剑少年则如同陡峭山峰,高的让人胆寒,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崩开!
徐疾看着两人,手心里有了汗。
“这两个人打起来,不得把这座小楼给拆了?刚来的这个又是谁?明明就是个行难境,同样强得离谱!这屋子里的人除了我跟赵新澄两个正常,其余的就他妈的离谱!”徐疾在心中咒骂着,手上却不得不凝起元气以防不测。倘若旁人对峙他还可以插手,但眼前这两个少年的对峙他却不敢插手,要是两把剑突然对向了他,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承受得住。
几乎在同一时刻,宁独跟抱剑的少年都动了。
铮!
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徐疾却感觉整个屋子都是飞剑,就好像万人大军攒射出来的箭雨,刺耳的剑鸣不断地穿透着他的身体。
“这你妈是个行难境?!行难境会这么强?!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肆虐的剑气如同惊涛骇浪般涌起,却随即沉寂了下去,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而现在又重归平静。
咔!
抱剑少年身旁的木墙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而这道裂缝不断扩大,眨眼间就宽达三尺。本就岌岌可危的墙体就像是失去了拐杖的老人,不可遏制地向着一侧倒来。
“我他妈!”徐疾猛地窜飞出去,双手抓住一条碗口粗的锁链,猛地将其拽住,像是蛮牛一样向前走了三步,这才拉回了即将倒下的小楼。
然而,还未等徐疾缓口气,小楼的另外一侧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的半圆,无数木屑纷飞,小楼随即发出了断腰的声音。
“我他妈……给我钉死这!”徐疾暴怒地吼了一声,立刻飞掠而出,顶在了那个大窟窿处。幸好他的手下经历了不少次同样的事情,反应还算迅速,及时补上了徐疾的空缺。
累死累活地忙了半个时辰,徐疾才算是稳住这座快要倒塌的小楼。
宁独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整座小楼就好像被挖去了个半圆一样。北风肆无忌惮地涌进来,践踏着里面的书籍跟杂物,弄得这里不像个小楼,反而像个杂乱无章的山洞。
赵新澄早早退到了一边,生怕被风给乱下去,而此时楼梯被毁,他又没法子下去,只能紧贴着另一面墙,不停地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白一士左手边两尺的地方就已经空了,他所在的位置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等他收拾完东西离开那个位置后,楼板连带着桌子一块掉了下去,再次发出巨大的轰鸣。再迟一步,恐怕他也就掉下去了。
“这东西,可都得你来赔。”白一士笑着说道,丝毫没有觉得刚才有什么危险。
宁独已经静了很长的时间,他听到白一士的话后转头笑着说道:“不亏。”
如果仅仅是花点钱就可以见到这个世上顶尖的剑道,宁独当然不亏,而他也确实见到了。平心而论,那个抱剑少年强于他!先前两人仅仅是一道剑气的交锋,宁独竟然比对方慢了一点。向来未曾见过比自己剑快的宁独,这次的剑竟然慢了!抱剑少年确实有着境界上的优势,但他已经将境界压制到了跟宁独对等的地步。
毫无疑问,宁独输了!
不过,宁独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想了很久,心境已经恢复正常。
抱剑少年再次盯了宁独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又坐在了墙角。
白青花伸手道:“拿来,要不然我今晚怎么睡得着?”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抠门了?派人去鱼龙街要就是了,我又不会赖账。”宁独没好气地说道。
“鱼龙街?”刚刚走上来的徐疾定眼看了看宁独,立马明白了过来。“原来他就是宁独!怪不得只是行难境就可以这么离谱!他不是刚刚跟暗火干了一架,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白青花指着宁独说道:“介绍一下,他叫宁独。”
抱剑少年闭着眼睛,也没什么回应。
宁独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不近人情。
“说吧,究竟叫我来干什么?”宁独问道。如果不是白青花叫他,他是不可能来方圆市的,每隔几天就在阎罗殿前走一趟的日子他可不想过,而这次来,他有预感又要从阎罗殿前走一趟。
“我们出去说。”
抱剑少年却突然睁开眼,说道:“你不能走。”白一士是答应了他找人的,如今对方还什么都没有做。
“既然我不能走,那就一起走。”白一士语气平和地说道。
抱剑少年站起身,走了过来。
宁独笑了一声,觉得对方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白青花毫不避讳地对宁独说道:“你知道琅琊的酸梨园吗?”
“知道。”大明修行中的几大宗门,宁独还是有所耳闻的,更何况青藤园的青梨园跟琅琊的酸梨园还是有着很大的渊源。
“他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抱剑少年心中微惊,他当然想不出白一士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妹妹丢了,一路追查到了这里,现在要找人。”白青花解释道。
宁独盯了白青花一眼,说道:“合着你是想让我帮你的忙,人情还是你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是也不亏。”白青花笑着说道。
抱剑少年始终跟在两人身后,没有参与进来的意图。
白青花说道:“像他这样的人,妹妹一定也不同寻常,我推测最大的可能就是……”
宁独立时明白了白青花的意思,说道:“找我来演戏,得加钱!”
“好说好说,反正全记后面那位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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