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只胖汤圆三个月大的时候, 叶女士终于松了口,同意晏时将他的猫抱回家养。
先前夏清时还怀着孕的时候, 家里自然是不能养猫, 所以霍廷易帮晏时从动物救助站认领回这只叫“奶黄包”的网红猫咪之后,还是暂时将奶黄包放在了救助站养着。
晏时也很乖很听话, 知道清清不能碰到猫毛, 所以每次去动物救助站看完奶黄包后,他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澡。
如今夏清时成功卸货, 两只胖汤圆也长势喜人,饶是叶女士这样龟毛磨叽的人, 也再没有理由阻挠晏时同他的奶黄包团圆。
接奶黄包回家这天, 晏时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如同过年一般, 叶女士看他这样,忍不住说他一句:“没出息。”
话虽这样说,可叶女士看着他时, 眼睛里却是带着笑的。
话说回来,现在晏时在叶女士那里, 要比球胖胖还更得宠。
归根结底,这全因为叶女士的小心眼。
夏清时怀着孕的时候,霍廷易便将这葫芦娃两兄弟送去了叶家老宅, 为的就是让自家太太少操点心。
结果相处时间一长,叶女士便发现这葫芦娃两兄弟动不动就要叫妈妈,球胖胖叫得多一些,晏时叫得少一点, 可总归都是要喊的。
叶女士气不过,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帮情敌养两个儿子,简直是十分憋屈。
可将葫芦娃两兄弟打包送回去大约是不可能了,于是她便搞来一张朱嘉盈的照片拿给他们俩认。
小皮球一看就蹦起来抓住照片,大眼睛里包着两团泪,“妈妈!”
多看了两眼,小皮球嘴巴一扁,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妈妈,球球好想你呀。”
叶女士见状,当下赶紧去哄胖家伙,用了半个水果什锦蛋糕才将他哄好。
可叶女士哄球胖胖,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并不表示她对球胖胖的这种行为赞同。
自己对这个小胖子这么好,可小胖子还是对他的亲妈念念不忘,尽管这是人之常情,可叶女士心里还是十分不得劲。
好在晏时对朱嘉盈一无所知,叶女士给他看照片时,他仍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并无太多反应。
因此叶女士知道了,“妈妈”不过是他心里的一个符号,并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
于是叶女士三不五时的便开始敲打晏时:“蛋糕是谁给你吃的?”
晏时吃得腮帮子鼓鼓:“奶奶!”
“昨天是谁陪你出去玩的?”
“奶奶!”
“你妈妈有没有给过你蛋糕吃?”
晏时很难过的低下了头,“……”
“你妈妈陪你出去玩过吗?”
“……”
“我和你妈妈,谁对你好?”
晏时含着眼泪看向她,没有说话。
叶女士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叶女士开始关心起了晏时的终身大事。
得知有人喜欢晏时,这人居然还是个小明星,叶女士简直是大吃了一惊。
她当下便开始急不可耐的催促夏清时:“赶紧把人叫来家里,让我见一见。”
夏清时很无奈:“妈,您别乱点鸳鸯谱,行么?”
被儿媳顶撞这么一通,叶女士心里很不愉快。
只是自从生下了两个胖汤圆,夏清时在家里的地位陡然提高了一大截。
为了能够时时亲近两个胖孙子,就连叶女士也不得不仰她鼻息。
因此当下叶女士没再说什么,只是背地里又支使上了儿子,让他改天将肖霄请到家里来。
只是霍先生胆小人怂,生怕过后霍太太又要因为这件事情同他闹,于是转头便将这回事透露给了霍太太。
霍太太一通电话打到老东家那里去问了肖霄最近的行程安排,这才知道肖霄最近的行程早已经被安排满了。
前段时间《令月》在国内上映,一时间好评如潮,而肖霄作为此片的大女主,自然也是一夜之间为大众所熟知,在之后内地的各大颁奖典礼上更是拿奖拿到手软。
而最近《令月》正在北美首映,剧组的一干主创连带着舒导都在四处站台宣传,肖霄自然也在。
以肖霄的性子,夏清时料想她必定不会因为叶女士这一通不着四六的邀约而赶回国内。
因此,等真在叶家看见了肖霄的时候,夏清时吓了一大跳,当下便大惊失色道:“……你怀孕了???”
若不是想要找晏时负责,肖霄怎么至于急匆匆赶回来见家长?
这是夏清时此刻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
肖霄在叶女士面前装成了一只乖巧的鹌鹑,因此这会儿听见夏清时的问话,也并不回答,只是楚楚可怜、委屈巴巴的看向叶女士。
叶女士当即皱起眉头看向儿媳,“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我在这儿招待客人,你回你房间去!”
夏清时简直被气了个半死,她站在原地喘了好一会儿的气,然后又扭头看一眼旁边的男主角,发现男主角这会儿正陪着小皮球坐在地毯上堆积木。
看男主角实在不像是有过性生活的样子,夏清时勉强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霍廷易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自己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夏清时深吸一口气,也随着他一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叶女士态度和蔼,仿佛真是在帮晏时相看女朋友一般,拉着肖霄的手问东问西。
只是每多问一句,叶女士的脸色就更沉一分。
等到肖霄离开后,叶女士将这夫妻两人叫进自己的书房,沉吟道:“那个女孩子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
霍先生霍太太一时间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吭声。
叶女士便继续道——
“外貌嘛,两人还是挺登对的。”
“家境呢,女孩的家庭背景不好,扣一分;学历,连高中都没念完,扣两分;至于工作,在娱乐圈那么个大染缸,成天抛头露面任人评议的,扣五分。”
原本一直揪着一颗心的夏清时,这会儿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本来她还以为叶女士不管不顾的就要将肖霄同晏时凑作一对,现在看来,叶女士还是很明事理的嘛。
就当霍太太用充满着爱意的眼神注视着自家婆婆时,叶女士再次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至于晏时呢,家境,唔……你们的那一对父母,有还不如没有强,扣五分;学历方面,只上过幼儿园,小学都没毕业,扣十分;工作……他有什么工作?勉强算他个育儿师吧,就不扣分了。”
“这样一算,还是咱们晏时占了便宜呢。”
霍太太一脸震惊的转头看向霍先生,口型分明是——“你妈在搞什么鬼?”
都问到自己头上了,原本一直想要装隐身的霍先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妈,这个不能这么算。”
听他这么说,叶女士沉思三秒,然后道:“你说得对,是不能这样算……晏时有重大缺陷,再扣二十分。”
霍太太:“???”
见她这么一副说不明白的样子,叶女士也懒得再装傻了,当下就将利害关系同她说明:“现在人家姑娘想要和晏时好,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还挑三拣四什么?人家能看上晏时,是晏时的运气,你是不是非要给你哥配个公主啊?”
“不是……”夏清时只觉得这事儿简直说不明白,“晏时又不是非要结婚,万一她居心不良呢?那不是把晏时往火坑里推?”
“成家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是火坑呢?”叶女士十分不赞同的蹙起眉,慢条斯理的开口,“况且,你要是担心她图谋晏时的财产,那要防她的手段可就太多了。”
“……”
直到晚上回到家里,霍太太脑海中都盘旋着叶女士“那要防她的手段可就太多了”这句话。
她觉得叶女士是在意有所指。
而越是往下深想,霍太太也就越觉得自己的才想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因此,等霍先生一从婴儿房里回到卧室,她便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摁在了床上,然后整个人骑在了他的身上。
霍先生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作乱,只是低声笑道:“要是你昨晚有这么热情就好了。”
“不准说话。”霍太太威胁道,“我问你再说。”
霍先生从善如流道:“好。”
想了想,霍太太开口道:“你妈本来打算拿什么手段来防我?”
霍先生:“……”
“说话呀!”
“她没想防你。”
“少蒙我!”
“……”
“你快说!”
“……”
沉默良久,霍先生还是乖乖道:“签婚前协议,生了孩子再给钱。”
原本是霍太太自己要问的,可等问到了,不开心的也是她。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继续问道:“那钱是按胎数算的还是按个数算的?”
顿了顿,她又轻声嘟囔道:“……要是按胎数算的,我就亏大了。”
霍先生很敏锐的发现了霍太太话中的陷阱,当下立刻表示道:“我怎么会知道?她起了个头我就没让她再说下去了!”
本以为这番回答很好地划清了自己和亲妈之间的界限,没想到霍太太还是开心不起来。
一不开心,她又开始抹着眼泪数落起他来——
“你的两个儿子,臭德行跟你一模一样!”
“???”
“小皮蛋天天尿床,遗传你!”
“小毛豆秃顶没头发,遗传你!”
“他们两个脑袋形状跟卤蛋一样!真难看!都是遗传你!”
“???”
只是最终霍先生也只能叹口气,将流眼泪的霍太太揽进怀里,对所有的指责照单全收:“好好,都怪我,全是我不好……最近情绪起伏怎么这么大?不会是产后抑郁了吧?明天陪你去医院看看?”
原本心情郁郁的霍太太,听见他这话,重新破涕为笑起来。
她照着他的肩膀推了一把,“我不是!我没有!”
见她重新开心起来,霍先生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亲亲她的眼睛,叹口气,然后道:“我妈她一开始是对你有些偏见,可现在她不是已经把你当家人了么?”
霍太太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见她这副耍小脾气的模样,霍先生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当下又亲了她一口,“把一个人从不喜欢你,变成喜欢你,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么?”
这话说得挺漂亮,霍太太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居然很有道理。
见自家太太总算是消停下来了,霍先生暗暗松一口气。
只是,安静了没几分钟,霍太太又趴在他的胸膛上发起了问:“当初我和你结婚,你为什么不签婚前协议?”
“哎?”霍先生皱眉思索了三秒,然后道,“一时冲动,忘了。”
“你好讨厌呀!”霍太太气急,冲着他胸前便是重重一拳,声音里难得带了点哭腔,听上去居然有些可爱,“我问你正经的!”
霍先生叹一口气,“我为什么要签婚前协议?”
霍太太吸了吸鼻子:“你自己说的……”
时隔这么久,她居然还能将他当时说的话原样复述,一个字不差——
“我可以和你结婚,但你要签婚前财产协议。”
“结婚前,我还会向董事会预支未来二十年的薪水。”
一听这话,霍先生就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隔了这么久,霍太太居然还将这点事记得清清楚楚,恐怕是还在记仇。
果然,他还在想着,那边霍太太就已经阴阳怪气的开口了:“好了,我现在给你们老霍家留了后,是不是该奖励我海景别墅什么的啊?”
霍先生叹口气,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我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你的?”
“你就是嘴上说的好听!”霍太太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其实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哎。”霍先生将她更紧的圈在怀里,又忍着笑学她生起气来呲牙咧嘴的模样,“你看你,生起气来就是这样,不好看,我们不生气了。”
他这么一说,霍太太原本天大的怒火这会儿也消了,她没绷住脸,“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笑完自己又觉得懊恼,反手又是一拳“咚”的一下砸在他的胸前。
“霍廷易,你怎么这么讨厌呀!”
“是是是,我最讨厌。”霍先生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两个儿子这么讨厌,都是随我。”
“哎呀!”闻言霍太太又“啪嗒”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不准说我儿子讨厌!”
***
嫌弃归嫌弃,小皮蛋和小毛豆一天天长大起来,也是一天比一天要更加粉嫩可爱。
与此同时,经过长达三个月时间的冷处理,霍太太终于渐渐从王虫胖粉丝会脱离出来,不用每日汇报两只胖汤圆的生长情况。
更加可喜的是两只胖汤圆的长相日新月异,等到他们半岁大的时候,霍先生终于得偿所愿,将两只胖汤圆的半岁照印在了公司的台历和茶杯上。
晒娃狂魔人人都见过,可像霍先生这样丧心病狂的却是世间少有。
周围的人都想要劝一劝他,可每每话到了嘴边,迎着一个年长老父亲的殷切的目光,众人又皆是不知如何开口。
就这样,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全都活在了被双胞胎所支配的恐惧当中。
好在这一批办公用品要发下去的前一天,智勇双全的Rebecca想出了一计。
这一天,霍先生照例在下午三点半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家——霍先生充分利用了公司给新生儿父母提供的为期一年、每天两小时的哺乳假。
照惯例,下班前他会交代Rebecca明天的重要事项,只是等他走出办公室,发现总裁办里几个小姑娘们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聊得热闹。
人群中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呼——
“真的呀?!”
“天哪!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什么怨什么仇!拿了钱还要撕票啊?!”
“撕票”两个字落入耳中,霍先生的心口没来由的抽了两下。
十分难得的,他首次介入年轻女孩们的谈话,“聊什么呢?”
Rebecca赶紧指着电脑上的新闻网页给他看,解释道:“是个关于富豪绑票案的全球盘点,您看,这个印尼首富,总是带着儿子上电视,结果六岁的孩子被绑匪认出来,然后就被绑架了……”
霍先生随口应了声,当时没多想,随即便交代Rebecca明天的工作。
只是等到了楼下,坐进车里,霍先生才回味起Rebecca刚才的那句话。
不……不!他绝不能让外人认出他的皮蛋毛豆!
念及此,霍先生立刻给Rebecca拨了电话过去:“那些台历、茶杯……全部销毁!”
电话那头的Rebecca暗暗松了一口气,刚要答应下来,没想到电话那头又突然道:“别销毁!”
顿了三秒,然后电话那头的人道:“一共有多少?都运我家去。”
将这一桩事料理完毕,心有余悸的霍先生想了想,又迅速拨出了一通电话:“喂?我这边需要二十个保镖……不是临时,是长期……最好是退伍军人,报酬随便开……对,最后面试我要亲自把关。”
***
出国前,叶真真最后一次来看夏清时。
一个月前,易霄终于同意离婚,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将两人的共同财产大半都分给了叶真真。
当事双方都将消息捂得严实,因此媒体现在还没接到两人离婚的线报。
只是近一年来叶真真淡出娱乐圈,在大众印象中,叶真真是个不重名利,对娱乐圈浮华云淡风轻的小仙女人设。
此刻,云淡风轻的小仙女正在夏清时面前咬牙切齿——
“凭什么?!肖霄她当初是蹭我的热度才有点名气的,现在那些人什么意思咯?她稍微红一点,唯一一间带厕所的化妆间就给她用?让我和一群十八线挤一间?有没有搞错?!”
这件事情叶真真已经念叨了整整一个月。
而据夏清时看来,这大概就是叶真真退出娱乐圈的内幕——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什么破娱乐圈!我才不稀罕混了!便宜这群洗脚婢了!”
当然,叶真真这番话,听在夏清时耳里,自然知道她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肖霄现在岂止是“稍微红一点”,简直是要红透半边天。
在斩获无数个最佳新人奖和一个极具分量的最佳女主角奖项后,一夜之间,肖霄成为了整个内地娱乐圈的宠儿。
得奖那天晚上,大概是庆功宴喝多了,肖霄发酒疯打电话给夏清时,说是要和她的晏时小哥哥讲话。
夏清时自然是不准,肖霄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当下便放狠话道:“妈个鸡!我才不稀罕你哥呢!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全家都瞎了!你全家都特么瞎了!”
当然,隔天肖霄又怂了吧唧的跑过来道歉,灰溜溜的模样,“人家喝醉了嘛,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夏清时要笑不笑的样子,“酒后吐真言。”
两人正说着,晏时从屋子里跑出来,脖子上还扛着一个球胖胖,看见肖霄,他惊喜道:“澐澐,你是来看奶黄包的嘛?”
肖霄立刻从善如流的点头,“对啊对啊!”
夏清时也懒得再管,回房间里继续同叶真真讲话。
叶奶奶去世后,叶真真在国内的最后一点牵挂也没了,之后又在父亲的帮助下,申请了国外的硕士。
当然,此举在经纪公司为她发的通稿里,被称作“洗尽铅华、潜心深造”。
思来想去,夏清时还是将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了出来:“易霄来找过我,你知道么?”
听到这个名字,叶真真脸上还是闪过一丝不自然,“关我什么事?”
夏清时眨眨眼睛,“他和我讲了一个故事。”
叶真真扭过头去。
叶真真之所以爱上易霄,大概就是因为中学时那一次,她被老师罚站到教室外面,而那个善良的男孩子因为怕她难堪,所以将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藏起来,谎称自己也没做作业,就这样陪她罚站了整整一个上午。
那次易霄苦笑着对夏清时道:“真真一直以为,我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可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是不是?”
易霄是喜欢过叶真真的。
男孩陪着喜欢的女孩一起受罚,这样才顺理成章。
只是没等到他将这喜欢说出口,他便意外听见了叶真真和好友间的对话——
“你要是能搞定咱们班的易霄,我请你吃一年的早餐!”
“你说的啊,不准耍赖!”
所以后来,不管叶真真对他多执着的追求,他都视而不见。
再后来,就有了夏晓棠。
如今往事被提起,知晓了当年不曾知晓的真相,叶真真倒也没有太大反应。
她笑了笑,“哦。”
这事实来得太迟,连“真相”都不算是,只能换来一句“原来如此”。
***
夏清时送叶真真去机场,到了这会儿,叶真真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皮蛋毛豆周岁的时候,我还是要回来的!”
夏清时不住地点头,“快进去吧你。”
临进闸口前,叶真真还是忍不住扭头道:“我和你打赌,小毛豆抓周一定抓梳子!”
提起这事夏清时就心烦:“他个秃子抓什么梳子?!你快进去吧!”
正说着,夏清时余光瞥见一个人,愣住了。
是Rebecca。
霍廷易是上星期去北美出差的,这次公差一共半个月,Rebecca自然也是随了他一起去的。
可现在Rebecca人出现在首都机场,这意味着什么?
背后的答案昭然若揭,夏清时简直不敢再往深处想。
她急忙转身,害怕自己当场就要掉下眼泪来。
叶真真奇怪:“你怎么了?”
夏清时还是要面子,在叶真真面前也要面子,当下便死鸭子嘴硬道:“我、我怕皮蛋毛豆饿了,我回去看看他们。”
回到家里,霍太太从不可置信到狂怒,从“我要杀了那个狐狸精”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先阉男的”,最后冷静下来,心想说不定是误会呢。
她连连深呼吸好几口,然后打电话给霍先生。
那边不知在干什么,电话先是被按掉,过了五分钟,电话拨了回来。
霍先生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
霍太太笑得温柔:“毛豆今天会叫爸爸了。”
“真的?”男人的声音尾调上扬,那一点喜悦压不住。
夫妻两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话,中间停顿片刻,霍太太假装才想起来似的,随口道:“我让你帮我买的那个指间戒你买了没?”
“当然,昨晚就买好了。”
霍太太挺满意,顿了顿,又说:“ 你记得我手指尺寸么?Rebecca的手指尺寸和我一样,你让她帮我试试。”
霍先生从善如流道:“好,我这就叫她过来试。”
挂了电话,霍太太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婴儿房看两只胖汤圆。
看到光秃秃的地中海小毛豆时,霍太太突然就被悲伤压垮,“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等小毛豆长大了,发现再有钱也治不了地中海,他会不会很绝望?
霍太太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想。
只是霍太太毕竟是霍太太。
她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首先她找民航公司的朋友查了航班记录,才知道霍廷易根本不是去北美,这个王八蛋去的是法国!
冷静了半个小时,霍太太便订了最快一班飞往巴黎的航班,还捎带上了两只胖汤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霍太太时而充满愤怒咬牙切齿,时而顾影自怜暗自垂泪。
地中海小毛豆被妈妈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反倒是小皮蛋,一直都表现得十分沉稳,没有被情绪化的弟弟影响。
霍太太亲亲小皮蛋,“蛋蛋这么乖,像妈妈。”
紧接着,又不情不愿的亲亲小毛豆,“和你那个王八蛋爹一样!”
下了飞机,一出机场,霍太太直奔霍先生下榻的酒店——这家是PR集团的协议酒店,他在这家酒店有长包房,十有八九就住在这儿了!
她料想得果然半点不错,霍廷易就住在这里!
看到她们母子三人出现在房门口时,霍先生的表情先是惊喜,瞬间又化为了紧张——
“你一个人带着他们俩出来的?坐飞机来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太莽撞了你!”
当场霍太太的眼里便涌出了眼泪,“霍廷易,你是怕我坏你好事吧!”
说着她便将两只胖汤圆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推开男人,大步跨进了房门。
浴室、卧室、衣柜里、窗帘下……霍太太几乎将整个套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那只狐狸精!
她怒气汹汹的转向霍先生,恶声恶气道:“你把狐狸精藏哪儿了?!”
“这都什么……”霍先生只觉得百口莫辩,“什么狐狸精?”
男人就在自己眼前,他是自己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
霍太太突然就装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来,她捂住眼睛,尖叫道:“霍廷易!”
霍先生赶紧将两只胖汤圆放到一边,将自家太太揽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背。
“别气,别气,我就在这儿,要打我就打我,别气坏了自己,好不好?”
霍太太依旧是止不住的流着眼泪,又低声叫了一句他的名字:“霍廷易!”
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我在,我就在这儿。”
她整颗脑袋都埋在了他的胸前,声音哽咽道:“告诉我,你没有。”
霍先生亲了亲她的发顶,然后叹口气,终于将一五一十都说给她听——
“马上是结婚纪念日,你忘了?”
“香颂酒庄,你还记得吗?Durand先生去年过世了,他的侄子把酒庄剩余的股份也卖给我了……我想把这里翻新一下,等到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再带你过来。”
霍太太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上的眼泪还没干。
她仰着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住他,声音沙哑:“真的吗?”
“真的。”他低头亲她一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夫妻俩正说着话,被放在一边的地中海小毛豆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霍先生的奶爸本能发作,当下便将小儿子一把抱起来,下意识地掀开襁褓,“是不是尿床了?”
“别——”霍太太出声想要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
看着小毛豆襁褓里裹着的几张纸,霍先生愣住了。
他拿起来一看,白底黑字,“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实在很刺眼。
霍太太再次哭起来,“我以为你有别人了……”
她将小皮蛋的襁褓打开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还有这个。”
原本她想的是,要是霍先生没有出轨,那她就给他看这个。
粉红色信封,封口处粘着一枚小小的钻戒。
霍先生的目光定在那个粉红色的信封上,一时之间竟然不能言语。
“……小糖豆?”
霍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年抱仨,霍廷易你王八蛋!”
***
二零一五年春天要结束的时候,电视台在波尔多的行程结束,夏清时随着摄制团队回到巴黎,隔日就要返回洛杉矶。
她离开的那天晚上,Kevin终于忍无可忍的提醒他:“你们三年前来过这里,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她在瓶塞里留的话是什么?”
霍廷易如梦初醒。
可惜三年前记录的档案早已丢失,连酒庄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们当初的信物如今在哪一瓶佳酿里。
他要求将三年前封装入瓶的葡萄酒全部开封。
整整两千八百六十瓶,他坐在满地的红酒瓶塞中间,终于找到属于她的那一枚。
不是他以为的“成为像Mike Wallace一样伟大的记者”。
是“霍廷易,我爱你”。
恰逢此时,巴黎传来暴恐消息,生平第一次,他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夜开车去巴黎。
半途上却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你去找我都不先打我电话?我没有去巴黎!你快回来!”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霍廷易,你快回来!”
他当即又调转车头向波尔多的方向,打道回府。
凌晨三点三十分,他终于回到香颂酒庄,隔得远远的,便看见立在路中央的窈窕人影。
他推门下车,大步跨到她的面前。
夏清时红着眼圈,将那个同样是从瓶塞里找回的小小钻戒举起在两人中间。
她仰着脸看他,声音哽咽:“现在答应你,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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