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阳台上,目光眺望远方,沈佳妮闹出的风波已经从我心底彻底平静下去。
当初我抢她的婚,给她难堪,如今她掀起一场议论,让所有人都指责我是一个不折手段的女人,就算是还了当初欠她的。
其实,沈佳妮也说得没错,我就是个不折手段的女人。
“姐,你怎么站在吹风口了,刚从医院出来,你是又想进去了是不是。”
兰馨从外面进来,给我带了一些切好的水果。
“没这么娇贵。”我抚着肚子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你今天怎么没出去了,你可是难得在家里。”
“你都这样了,姐夫又没有在家,我要是再出去玩,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兰馨自己挑了樱桃吃,说:“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对我好,这世上,我也就你一个亲人,总不能去跟陈倩做姐妹,再说了,傍着你还有钱花,我自然要对你上心点,不然你要有个事,我靠谁去啊,你说是吧。”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说:“你也不怕这些话我听着不高兴,不管你了。”
兰馨漫不经心地说:“你才不会,你若真有这份硬心肠,又怎么会去管陈志宏,惹自己一身骚。”
陈志宏的案子,确实还让我烦着。
我没说话,兰馨忽然趴在桌子上,望着我问:“姐,你说真是陈医生干的吗?”
我睨着她问:“沈少航跟你说了多少?”
“应该也跟你知道的差不多喽。”兰馨耸肩:“陈志宏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这就是报应,不过我还真不太信是陈医生,这得有多大的仇才能冒着把自己都搭上的风险去杀陈志宏那样的人渣,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恩怨,要说是因为陈志宏的存在妨碍了当初他跟你两个人好,也太牵强了些。”
这是在陈志宏出事后,兰馨第一次跟我正面谈起陈志宏的事。
从她的语气里,我听得出无所谓的态度,听不出伤心,除了那点血缘关系,没有情感的建立,要说伤心,那也真是太假了。
兰馨的想法跟我一致。
我望了眼天空,云卷云舒,陈绍南是那种淡薄云天的性格,若他自己都能偏执到杀人,那这世上该有多少阴暗?
抿了抿唇,我说:“这是一个误会,警察会查明白的,当初他们将我定为嫌疑犯,如今将陈绍南定为嫌疑犯,也只是一个程序流程,没有证据,不能定罪。”
兰馨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一点都不羞愧地说:“警察就喜欢冤枉好人,只要拿钱,他们就听谁的,派出所我进进出出几回了,太有体会了。”
“你还把这当成荣耀了是吧?”我恨铁不成钢:“兰馨,你以后都给我老老实实,若是再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对了,你之前说要过了年才去做事,现在年也过了,春天也过去大半,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之前我跟你说的事。”
“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少航哥说晚上有局,我得去打扮打扮,不陪你了,这些水果都给你吃。”
兰馨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
一溜烟就跑了,兰馨玩心太重了,再不收敛,我怕有一天,我没有能力再罩住她,她又该怎么办?
我看着房间墙上的照片,时间若能定格,那该多好。
晚上八点,我接到于晓的电话,她说在夜场看见了霍厉延。
没有时间回来,却有时间去夜场消遣?
我本不想去,于晓将地址给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打车过去了。
我不知道于晓打电话告诉我霍厉延在夜场是抱着什么心态,一般瞧着这种事,肯定不会来通知我,而且于晓怀着双胞胎,没事跑去夜场做什么?
这些我都来不及去细想,在夜场拐来拐去的走廊,我碰上从包厢里出来的霍厉延。
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搀扶着他,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却又忍不住探着脑袋观看。
包厢里又接着出来一男两女,男人左拥右抱,痞气十足,有些喝醉了,脚步有些虚晃,从表情上看,男人很高兴,喝高了状态,笑着冲霍厉延说:“霍容修,你这酒量越来越不行了,几年牢让你坐得酒量都坐没了,这可不行,以后咱兄弟多出来喝,把酒量练回去。”
霍容修?
听到这个名字,心骤然一紧。
那不是霍厉延大哥的名字。
喝醉了的男人难道是叫错了人?
霍厉延也喝高了,橘黄色的灯光下,脖子跟脸都很红,双眸半眯着,狂妄一笑:“就算我现在酒量不比从前,照样把你喝趴下。”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状态的霍厉延,好似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不受任何制约。
男人也来兴致了,高声道:“那我们下次约个时间再接着喝,霍容修,我就不信打架打不过你,连喝酒还能输给你。”
霍厉延挑衅道:“随时奉陪。”
男人捏着拳头捶了捶霍厉延的胸膛,那是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之后男人左拥右抱去了这家会所的客房,霍厉延将搀扶他的女人叫走了,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朝外面走。
我立马跟了上去。
若是那个男人第一次是叫错了人,或者是我听错了,可第二次,我听得清楚,那男人也叫得清晰,总不能错。
霍容修三个字勾起我藏在心里的疑惑。
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他的名字我却屡次听到。
刚才跟霍厉延一起喝酒的男人,明显是跟霍厉延认识,且很熟悉,如此熟悉的人,怎么会认错人?
我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我跟着霍厉延到了会所的花园,这里幽静,他踉跄着走向一处长椅,扶着坐下来,手按着太阳穴,夜灯下,神色疲惫。
他拿出手机,不知道想做什么,拿在手里,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屏幕的亮光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照映得非常清晰,那双眼眸里竟有晶莹闪烁。
我心里震撼,他在哭?
他拿出手机,是想给我打电话吗?
他一直盯着手机,没换姿势,直到屏幕的光亮都熄了,他才回过神似的,将手机又揣回衣兜里。
那个家里到底有什么,让他这么怕,他连打一个电话都要犹豫这么长时间?
若说我以前心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疑团,此时,便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夜风吹来,大概是他喝了酒的关系,头开始疼了,他又拿手按摩着太阳穴一手捂着胃。
他每次喝酒都会伤胃,却还是不听劝。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他按摩太阳穴的手一顿,抬头,目光慢慢上移,看到我,他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回去吧。”
霍厉延将手从额头放下,又低下头:“你大着肚子,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你这话是在关心还是在责备?”我艰涩自嘲:“我出院,我的老公不来接我,也不回家,宁愿在这吹冷风,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海棠,我”霍厉延立马抬头,他似要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为何咽回去了,四月的夜里还是有点凉。
他起身将外套披我身上,长臂一伸,揽着我:“回去吧。”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了代驾。
一路上无话,回到家里,我让王嫂去帮忙煮一碗姜汤。
霍厉延回到卧房就坐在床上,我给他拿了洗澡换的衣服:“去洗洗吧。”
他也没说什么,接了衣服去了浴室。
我想,是不是我不去找他回来,他能等到孩子出生了才会回来?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只是知觉告诉我,我们俩之间之前忽略的缝隙已经慢慢在裂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且无法阻止。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显得这房间更为安静,我坐在霍厉延刚才坐过的位置,却不知道他刚才坐在这里在想什么。
王嫂很快煮好了姜汤送来,霍厉延还没有从浴室出来,可可尿床了,醒了在哭,我赶紧去了可可的房间,王嫂帮着换床单,我给可可换上新的睡衣,哄着可可睡着了,这才回卧房。
霍厉延已经洗好从浴室出来,光着上半身,正在喝姜汤。
我迟疑着走过去,拉开叠好的被子,尽量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问:“今天跟你喝酒的那个男人是谁?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应该认识了很久,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拿余光观察霍厉延的表情,听到我的话,他端着姜汤的手微微在发抖,狭长墨深的眸子微微一眯,语气淡淡地问:“你去了多久?”
“有一会儿吧,正好看见你被一名大美女搀扶着出来,跟你喝酒的那个男人还叫你霍容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我听错了,霍容修不是你大哥吗?”
若不是认错,也不是听错,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两个人被人叫成另一个人?
那就只能是相似,相似的两个人会让人认错。
那这种认错的概率也很低,一瞬间能认错,总不能一直认错,且霍厉延没有解释。
我实在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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