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孟颖逆光而站，她望着躺在床上的陆昊燃，脸色惨白，眼睛闭着，眼窝下笼罩着一层阴影，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漂亮极了。
唇线却紧紧抿着，眉却因为疼痛蹙紧了。
看来就算是在睡梦中，他睡得都是极不安稳的。
三年没见，他褪去了青涩，成熟了不少，比以往更多了一些男人味。
孟颖望着他那张脸，久久移不开视线。
就因为三年前她提出分手，她与他置气，所以娶了杜梦溪。
她见杜梦溪那古板的样子，她敢肯定那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这三年虽然在国外，可是他的八卦新闻倒是没少看，每回头条，居以首位都是他和某某明星挽着手，出现在红毯上的画面。
要么就是他和某个嫩模，传出绯闻。
这三年来，他也不好过吧？
不然的话，他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还娶了一个自己从不喜欢的类型。
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除了这个，她真的想不出什么别的所以然来。
也认定了，他是这样的人。
陆昊燃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朦胧的一切，似熟悉，又陌生。
原来他又回到原点了，回到了病房。
昏迷前，杜梦溪用榴莲刺着他心口的那一幕，他还记得。
那记忆痛彻心扉，他想忘都忘不了。
“昊燃，你醒了？”
孟颖笑意盈盈，她一直盯着病床上的人看，视线未曾离开过。
自他醒来的那一刻，他深邃的眼眸从来没有在她脸上停留一刻。
他那表情似痛苦，似懊恼。
孟颖怎能不觉得怪异，三年前当她说出分手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显现出这样的表情来。
看来他回忆中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女人，不然的话，他怎么回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说没有怨恨，没有伤心，是不可能的。
陆昊燃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了孟颖地身上，他目光清冷，“怎么是你？”
语气非常不好，似乎像是责怪孟颖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但是孟颖丝毫不在意这个小插曲，依旧笑意盈盈，“难不成你想是谁？”
她问的非常有技巧，陆昊燃不在意，也没有察觉。
他转换了另一个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住院的？”
“只要想知道，都可以知道。”
病房内，两人相对无语，沉默的空气凝固了一阵，显得尴尬至极。
陆昊燃突然看见了纸篓里的热饮，还有未处理干净的榴莲。
他目光更是冷了几分，让南晗从外面进来，处理这些垃圾。
并且以后让他不要在看到这些垃圾。
南晗并没有异议，匆匆地从病房门外进来，匆匆地处理干净。
一点渣渣都没剩，处理地干干净净，见陆总的面目不是那么的冷，他才恭敬地走了出去。
却被陆总急急地叫住了，南晗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陆总，有事？”
“把这个女人也给我带出去。”
南晗望着陆总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那不是就是孟小姐么？
只不过孟小姐毛遂自荐来照顾陆总，为何又被陆总这般毫无颜面地请了出去。
这不是打脸啪啪啪的节奏么？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都是要听从陆总的安排的。
他恭敬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并叫道：“孟小姐。”
孟颖整张脸冷了下来，脸上的卧蚕也消失不见了，她难过地望着陆昊燃，可陆昊燃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高贵优雅地人设，不能这么崩了。
所以她还得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和气，笑意盈盈地道：“昊燃，下次我再来看你。”
孟颖见陆昊燃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奈只好转身跟着南晗离开。
南晗边走边想，这孟小姐绝对是个人才。
陆总都TMD这样冷眼相对了，孟小姐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那样子看起来有多优雅就有多优雅，有多贵气，就有多贵气。
可是陆总竟然不喜欢这样的孟小姐，喜欢古板无趣的杜小姐。
他作为陆总的助理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
陆昊燃望着南晗和孟颖离开之后，他觉得病房内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他视线又转移到了茶几的纸篓中，望着那空荡荡的样子，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兴。
还有他桌上的榴莲，也被南晗清理掉了，好像心也像是空了一般。
总不能他再让南晗把榴莲，还有热饮给拿回来。
如果真的拿回来的话，他只会让南晗把榴莲拿回来，热饮就算了。
他一看到热饮，就想到了赵忠实。
一想到赵忠实，就想到杜梦溪手捧着的热饮得样子，他想想都觉得难受。
*
杜梦溪刚想推开门，林染急匆匆地走来，她顾不得自己形象，直接把杜梦溪撞到在地。
林染的手上还拿着保温盒，因为用力过猛，保温箱里的汤汁直接洒了出来。
刚好洒在杜梦溪脸上，她疼的差点尖叫出声。
杜梦溪捂着脸，缓缓地站起身，平静地望着始作俑者，“看来你的保温箱，全部洒在我的脸上了。”
林染那表情很是得意，完全没了优雅的样子，抱着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狐狸精，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杜梦溪并没有生气，语气淡淡的，“你的黄豆猪蹄汤刚好给我滋补了皮肤，那里面的药材，还有上好的猪蹄，我想你肯定用了很高的价钱买的，只不过你这般浪费，都给了我，你不觉得心疼么？”
一句反问，林染脸色大变，恨不得把她瞪出个所以然来。
“狐狸精，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看你不会说话，不会这么伶牙俐齿的话，你会如何？”
“陆夫人，你这话，我已经用录音笔录了下来，如果发布到网上的话，我想到时候您可能成为大众茶后谈资的对象，也有可能您陆夫人光辉形象不保，您要思量而行。”
杜梦溪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染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威胁，要么是提醒。
前着的成份更是多一些吧。
林染看着她，眼珠子都要喷出一团火来，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杀死、掐死、气死。
不管哪一种，只要能让她死的话，她都非常的高兴。
林染收回视线，推开病房门，见杜梦溪也要进来，瞪着她，小声地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杜梦溪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望着林染迈着优雅地步子走了进去。
直到门被关上那一刻，她才转身，刚好看见乐佳人就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了？
“佳人？”她声音平静，被看到了就看到了，这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杜梦溪！！！”她简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原因非常的简单，“你被林染洒了黄豆猪蹄汤，你傻啊，她来的时候，你不会躲吗？直接硬生生挨上去，疼不疼？一定很疼了是不是？”
自问自答模式，杜梦溪险些差点就被乐佳人给逗乐了。
“佳人，我没事。”
她说的是真话，这三年，她什么没经历过。
为了自己的业绩，为了賺钱，为客人挡过酒，当众被人羞辱。
说尽最虚伪的话，也受过伤，哭过。
可是这些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
她只是知道生活中这点累，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生活多揍她几拳，她想她一定比现在还要变得更强大一些。
“没事？”乐佳人有时候真的把杜梦溪的脑袋撬开看一看，“这也叫没事，你都被人欺负到家了，还说没事，那么你觉得怎样才有事？”
“怎样都不算有事？”她会报复回来的，因为有时候善良必须有点锋芒。
不然变成人人可欺的软柿子，她可不干。
“杜梦溪，你算是没救了。”
乐佳人觉得自己就算说破了嘴皮子，她想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真是大写的I服了You。
见杜梦溪不回答，算是默认，乐佳人真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杜梦溪，老奶奶都不扶，我就服你。”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当事人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的。”
杜梦溪留下这么一句话，拍了拍她的肩，留下乐佳人在原地愣神，“这话TMD真的是太深奥了，里面的意思，她真的参悟不来。”
可是这话她也只能说给自己听了，因为杜梦溪的背影已经远去，她看不到了。
*
病房内
林染走了进去，手中提着洒了的黄豆猪蹄汤保温盒，她望着病床上的陆昊燃，已经醒了过来，“昊燃，你才手术中出来，身体虚弱的要命，唇色发白，我给你炖了黄豆猪蹄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说着林染就把保温盒的盖子打开，里面的药味很是浓重。
弄的整个房间里都是。
陆昊燃皱着眉头，嫌弃地瞧了一眼林染，很快将视线转向别处。
忽然他不知为何想念杜梦溪煮的黄豆猪蹄汤了。
虽然没有林染拿来的贵重，可是那么平淡的食物，已经让她记忆深刻了。
“来嘛！喝一点，这是妈妈用了人参、当归……等十几种名贵药材，给你煮的，你吃了肯定保证气血补得很快，身体也好的很快。”
陆昊燃完全不顾林染脸上堆满了笑意，他懒洋洋地道：“你做这一切，不觉得已经晚了二十几年了，如果时间能倒回，我想我一定非常开心，能吃到你煮的食物。”
“昊燃，妈妈从现在开始，只要你想吃，妈妈都会煮给你的。”
“不必了。”陆昊燃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拒绝道。
林染虽然脸色难看，可依旧坚持道：“昊燃，现在没有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你何必连妈妈都要拒绝呢？”
“看护不是人？”
林染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盯着那保温盒，若有所思，“就算你不想吃得话，也不要倒掉，那是妈的一点心意。”
陆昊燃没有吭声，更没有点头。
林染无奈，见他是这个态度，只好离开了病房。
林染推开病房门，刚好看见杜梦溪在一旁站着，她哼了一声，从她面前经过，又折了回来。
“杜小姐。”林染声音平缓，很是温和。
杜梦溪微微诧异，很快便恢复了镇静，“陆夫人，您有事？”
除了有事，一般求人的时候，会这么叫。
她真的不知道林染发什么疯？
不叫她狐狸精了。
“我给昊燃送的汤就拜托你了。”林染姿态很高，像是她一定会做一般。
杜梦溪嘴角划过一抹自嘲，见林染一副要走的姿态，她声音平静，不卑不亢道：“陆夫人，凭什么以为我会这么做？”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么好心。
她可是锱铢必较的一个人。
“杜小姐，心中有愧的人，不应该像你这般咄咄逼人，非得问出一个原因来。”
林染盯着她古板的样子，恨不得给她重新塑造一下。
只是她不知道他家儿子是怎么看上的？
“看来陆夫人可真是了解我。”
杜梦溪说的平静，可是心里却不好受，这就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般，受制于人。
“不是了解你。”林染说的笃定，“你伤了我儿子，你便心中有愧，这很正常。”
“陆夫人，您不觉得那是您儿子罪有应得么？”
“是吗？”林染不屑，“我儿子的品德，我还是相信的。”
“陆夫人交代的事，我会做的，只是离婚协议书有劳您了？”
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在支撑下去了，该放弃的就放弃吧！
这样大家都好受一些。
林染哼了一声，从她面前走过。
杜梦溪进了病房，见陆昊燃双手交叠，双腿随意搭着，那样子除了懒洋洋这个三个词来形容在合适不过了。
“陆总。”
她礼貌地叫了一声，视线转移到了柜子上的保温盒中，见它已经被人打开，还飘着热气。
从她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她就闻到了这浓重的药材味。
和她刚才洒在脸上如出一辙。
陆昊燃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懒洋洋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痞里痞气道：“有事？”
“陆总，医生说你需要静养，食补是最需要的，就好比如这黄豆猪蹄汤。”
她猜不透陆昊燃什么意思？
会责怪她？
会骂她？
会冷暴力？
这些她都想过，可是没有想过陆昊燃依旧是我行我素的那种姿态。
这让她摸不着头脑，更不知道套路在什么地方。
她很难受，就像是明明你准备好了一千米的跑步，突然告诉你不跑了。
“原来是当说客的？”
陆昊燃盯着她，古板的装扮，黑框眼镜，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她们的距离远了。
以至于有多远，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他如何努力，她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杜梦溪不否认，她也否认不了，只能沉默，像是默认了一般。
“杜小姐，你……很想离婚吗？”
忽然陆昊燃谈起这个话题，神情依旧懒洋洋的。
她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陆昊燃见他半天都没有回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嘴角淡淡扯出一抹讥讽，“我想你应该是很想离婚的，可是我不想，非常的不想，这些你知道么？”
杜梦溪平静地望着陆昊燃，上前一步，也不是，后退一步，也不是。
她该如何？
也许只能这么平静地望着陆昊燃了。
“哼！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你用心想一下的话，可是你连想都不愿意想，你让我如何？”
杜梦溪见陆昊燃的神情懒洋洋的，似乎多了一些悲伤的成份。
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地望着他，像是在听一个不关于自己的故事。
那神情刺痛了陆昊燃，他忽然移开了视线，“杜梦溪，你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狠心的女人，没有之一。”
可是你知道吗？
我还是爱你。
无论你有多恨我！
“谢谢陆总夸奖。”
看，这就是杜梦溪，无论你怎么说她，她都会礼貌性的回答。
并证明自己是听着的。
陆昊燃面对的这样的杜梦溪，除了无奈，更多的是难过、伤心。
他的好都被狗吃了一样。
“杜！梦！溪！”陆昊燃猩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叫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她给叫醒一般。
可是一个装睡的人，任你怎么叫都是叫不醒的。
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因为心存侥幸，心存希望。
“陆总。”她依旧礼貌地回应你，就像是一个冰冷地机器人一般。
“我问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颤抖，面上已经没有了懒洋洋的姿态。
他强忍着心中的痛，面上故作不痛不痒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
“我本以为夫妻之间本应该是相亲相爱的，可是你的行动告诉了我，夫妻之间，尤其是有了隔阂的夫妻，从一开始，就应该是互相伤害不是么？”
“互相伤害？”杜梦溪喃喃自语，蹙紧了眉头，不懂他的意思。
陆昊燃见杜梦溪不解地望着他，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把伤疤露出来给她看。
她还一副不解的样子，让他情何以堪。
他无奈，最终还是笑笑，“那么我就解释给你听。”
杜梦溪见陆昊燃挣扎着起身，她怕他牵动了伤口，快步地走到了他面前，扶着他。
险些有好几次摔倒，要不是杜梦溪在一旁手疾眼快地扶住，陆昊燃估计又会牵动伤口。
她皱紧了眉头，眉眼尽是愧疚。
待陆昊燃站稳以后，他凝望着她眉眼，伸出指腹，想触碰一下，便很快地收了回来。
他问她，“你知道原因么？”
杜梦溪沉默，也代表默认，更不知道陆昊燃这是为何？
她不讲话的原因，很简单，害怕惹到陆昊燃这座大神。
“杜梦溪，那你一定不知道，我这个动作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也做过，那你知不知道，我有没有抚上你的柳眉？”
杜梦溪沉默。
陆昊燃忍痛笑笑，那笑更像是自嘲一般，看了让人忍不住心疼。
杜梦溪很想抚平她的伤，可是她现在那还有什么资格呢？
“我也猜到了你不知道，我是怕惊扰到你，你究竟知不知道？”
陆昊燃又再一次伸出了指腹，却猛的收了回来，难受地蹙紧了眉头。
他见杜梦溪依旧平静，连一丝眉头都没有蹙，心里忍不住寒了寒。
“那次你去陆家老宅拿汤，你说你走的时候忘记了，就是从那天开始，张妈就没有在碧水湾里出现过，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杜梦溪想了想那天的情景，蹙了蹙眉，依旧沉默。
“你知道那天我有多高兴，回到碧水湾打开门，看到你窝在沙发上等我，那一幕我至今都不会忘记，而你怕是早就忘记了吧？”
杜梦溪没否认，她确实忘记了。
“张妈没有在碧水湾出现过，是因为那天你碰到了林染，林染让你回陆家老宅，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并答应给你两百万是不是？”
“是。”
“你在上面签字了是不是？”
“是。”
杜梦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否认的，何况她也没有准备否认。
“后来你一个星期没有回家，我去顾星宇的剧组找你，你赤裸裸地躺在他床上，是不是那时就想给我摊牌了？”
“是。”
“而我还傻傻的问你，你回不回家，杜梦溪，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哪个女人不是见到我……”
杜梦溪平静地望着他，见他不接着往下讲了。
她毫无顾忌地道：“哪个女人不是见到陆总，就恨不得脱了衣服扑上去的，可是我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似乎跟那些个女人不同，因为她们少了狠心，多了贪心不是。”
“对，你说的很对，她们很贪心，要的是我的钱，还有陆太太的位置，你从一开始嫁给我，也不是这样么？”
“是，我嫁给你是因为杜海易和你做了交易，可是现在交易作废，你陆家不再帮助我们杜家，杜氏集团已经岌岌可危了，而我也该退场了不是?”
“退场，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陆昊燃心痛，从一开始她的未来没有他。
可是他的未来有她，并且想把陆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召开了两次记者发布会？”
他见杜梦溪沉默，继续道：“那时候的我，以为可以用记者招待会来挽回你，可是我错了，还是被你狠心的抛弃，但是我并没有放弃，而我犯贱的以为，什么都可以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和你回归原来的生活。”
“我筹划记者发布会两次，两次都想公布你和我的关系，可是事发意外，都是你安排的，你让心真的很寒，也难受。”
“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隐藏的很好，不要让我发现，至少做的不要那么明显，你懂吗？”
“因为这样我至少可以自欺欺人认为你并没有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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