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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思范文学屋 > 风起于末 > 第八十章凶手
 
  徐良一路上追随大帅的脚步到了风波渡,不知为何那些先前和他纠缠的江湖人都走了,因而他也算是得了轻松。马已经被刺死了,他靠着仅存的一点毅力,不断地前进。

  遍地躺着的死人,有他打过照面的,也有追杀他们一路的人。发生了什么?徐良心急如焚,大帅的安危是他用性命担保的,西川怎能没有大帅坐镇?

  一路往过去,千万不能有大帅躺着。徐良祈祷着,紧接着他看到了大帅。大帅紧闭着眼睛,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浑身包裹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一瞬间,绝望揪住了徐良的心脏,仿佛心跳也停止了跳动。他不信,如此英明神武的大帅怎么会命丧风波渡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单膝跪下,颤抖的手靠近大帅苍白的脸庞,停留在他的鼻息之下。静悄悄的,一缕风吹过,他几乎以为大帅还活着,可他那早已温热的躯体在提醒着徐良,大帅已经去了。他要怎样给夫人交代,怎样给少帅交代,又怎样给西川千千万万出生入死的将士交代。

  突然,他注意到插在大帅胸口上的那柄剑,那样熟悉,是前几日见到林一的时候她背在身后的长剑。因为她是大帅的贴身近卫,徐良也曾留意过。难道大帅信错了人,最后命丧自己人手中。这位林一是金吾卫长,鹰眼提拔出来的高手,绝对值得信任的。她会是杀害大帅的凶手?

  就算她不是,那她在哪里?她一定见过大帅最后一面,这人,是死是活,都必须找到。

  徐良正在伤心,跟随而来的将士看到大帅的尸体,悲怆之情在众人中间散漫开来。纵使身上挂了彩的将士,也来不及顾念身体的疼痛,跪在地上。

  下游的方向,跑来一队人马,左右禀告徐良是先前跟随林一的那些被迫分离的将士。引了一位前来见徐良。这人正值壮年,一马当先跪在大帅跟前,磕了几个响头,再面对徐良。

  徐良又下诧异,他一路跑来,追寻这么久才看到大帅的遗体,这个人怎么一来就知道大帅已经死了,道:“大帅是如何去的?”

  将士道:“是,是,是林大人,杀了大帅。”

  徐良奋力一巴掌拍在将士脸上,火光三丈高,道:“你一个小小护卫长,也敢信口雌黄,林一是金吾卫长,大帅的贴身近卫,谁都有可能,就她绝无可能。”

  将士被打出去好远,翻身跪在徐良跟前,额头触及地面,声音不卑不亢,禀道:“卑职等人原本是跟着林大人一同前来的,林大人嫌卑职等人的脚程太慢,独自一人策马前行。我等在后面追随,谁知林大人的马中途折回,我等猜测林大人恐遭不测,于是奋力追赶。一路上见到几个做这般打扮的人死了,想是大人与这些人交手了。紧赶慢赶到了附近,却见风波渡上,林大人握着刺穿大帅胸口的剑。大帅就倒在林大人面前,卑职句句属实,不敢攀污大人。若非林大人杀了大帅,卑职愿以性命,赔给大人,”

  徐良眯着眼睛,注视着这将士,他一脸诚恳绝对不似说谎,那真的是林一动手杀害了大帅。去将林一接到这里的是鹰眼,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如有半点差池,鹰眼自应首当其冲,追责问罪。鹰眼追随大帅已经三十余载,出生入死,扛着大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这样的情谊,也会出现叛变?如果不是,则是林一自身被收买了。能够收买林一的,那会是怎样的代价。徐良想了一通,又问:“当时可有他人在场?”

  将士想了良久,道:“卑职只看到林大人一人,可,可是……”

  “吞吞吐吐作甚,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卑职听林大人说,周围有高手,叫我等防备,独自追出去,坠落水中。”

  “林一现在在何处?”

  “卑职等本想将大帅收殓,当时一片混乱,听林大人一言追了出去,在一根倒在河中的枯树下面,捞到了溺水的林大人。不,再不是林大人,是国贼。”

  几个人驾着林一,拖了上来。她双目紧闭,一身黑衣湿漉漉的,虽看不到血迹,却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徐良皱着眉头,看了林一的状态。她这样狼狈,显然是呛水了,若不施救,怕是一命呜呼,追随大帅去了。大帅临终之前有何交代,也没说明白,西川难道免不了这一场血雨腥风?

  “随行的军医,叫过来,给林一诊治。”

  “这。”亲兵略有微词,经不住徐良一瞪眼,前去请。

  回荣城的一路上,林一亭坐在囚车里。她记得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大帅的面前,将这一辈子能够想到的道歉都说了一遍,终究没能换他睁开眼睛。徐良在质问她,所有人都在谴责她,是她害死了大帅。没错,是她害死的,那么的无力,在怪剑士的面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也许她欠大帅的一条命就这样还给他了吧!

  一路上,没有说话,连来自同伴的羞辱都一并漠视了。

  她的马车是跟着大帅的马车一同进入荣城,没有发丧,没有灵柩,甚至不能哭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帅现在还在帅府之中。可笑得很!

  在大狱待了三天,没有一个人来审问。静静地,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似乎历历在目。李帅倒在她面前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说话的样子,还有那些该不该说的话。

  第一个来看她的竟然是鹰眼。

  李帅身亡的消息传到荣城帅府,胡夫人立即封锁了消息,连着派人传消息,将李宣盛从西境召回来。直到这个消息碾转数日,传到李翰耳中,他已经越过了剑门关,踏上了回荣城的路程。

  一亭怎么可能是杀害叔父的凶手,任凭怎么想,李翰都是无法理解的。若非为了报答叔父的救命之恩,一亭这样的武林高手,绝不会留在荣城。莫说一个荣城,就算是江南江北,中原,燕北,任何一方,都未必能让她屈膝折服。

  本来一路上快马加鞭,已经是车困马乏,一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卖力,连跑断了好几匹马,才踏入荣城。

  跟随他一道来的,还有好友戚风。本来是打算将他介绍给叔父,没想到突发变故。戚风也未曾离开,眼下是关键时刻,胡夫人如果没有隐瞒这一事实,那就意味着,李宣盛已经接管了西川大大小小的防务。

  刚进城,直奔帅府。

  大堂之上,挂着白布,点着蜡烛,烧着纸钱,密密麻麻地跪着一圈人。最前面的是李宣盛,现在的少帅,未来的西川主人。

  李翰已经换好了粗布麻衣,跪在大堂之前。他要陪着李宣盛守灵,毕竟李师车不仅仅是他的叔父,养育他这些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一踏进灵堂,他那股为林一亭鸣冤的心被慢慢的悲伤填补,竟然全忘记了。

  叔父的老臣陆陆续续来吊念。刚用过午膳,一位年纪老迈,发色雪白的老者,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一头倒在李帅灵位之前,哭哭啼啼,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其中有人说道:“这不是老将黄思忠吗?”

  “就是跟随李家老祖宗征讨南北的那位老将,单凭一人之力,镇守虎牙关,震慑胡人,使得北胡不敢轻入关门的那个杀神。”

  路人道:“他可是西川的老将,大帅本是派他镇守南楚边境的,因为年迈,召回荣城养老,这才回城月余。”

  李宣盛听闻老将黄思忠到了,放下碗筷,飞奔出来。这一位可是西川的老将,现在军营之中的大半军官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过的,连着现在西川手下的几员名将,都与他有着过命的交情,李宣盛对他,那是极度恭顺。

  才到门口,就哭道:“叔叔,你可来了,侄儿想你。”

  黄思忠虽泪眼婆娑,见到李宣盛,却是不敢受他一拜,连连扶住,道:“少帅如今是西川的主公了,如何能够拜我这残躯,折煞老臣了。”

  李宣盛将跪未跪,两只红肿的眼睛,带着哭腔,道:“如今父帅撒手去了,将西川丢给了我。这样的大事,竟也不知如何处理。宣盛年轻,未经历大事,同诸位叔伯的儿孙一般大,怕难以服众。”

  黄思忠擦干眼泪,道:“少帅是大帅的亲子,如过少帅都无法担起重任,西川还有明日否?西川百姓能得安宁吗?”

  “这,宣盛终究是年轻,军中不过待了数年,未曾有何建树,这样的重任,不如交给我的表弟李翰来着手处理,终究比我好些。”

  李翰站在一侧,闻言心中震荡,立即跪下,声音带着点颤抖,似乎都要哭出来了,道:“少帅说什么,翰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担任这样的重担。少帅虽然年少,然足智多谋,知人善任,是难得的仁人,臣不过是个领兵打仗,会写粗浅功夫的武夫无才无德,绝不能担此大任。少帅切莫玩笑。”

  听到此言,黄思忠未做表态,只是看李翰的眼神有些奇怪,说不上称赞,也说不上反对,道:“西川如今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大帅一走,不知有多少牛鬼蛇神要冒头,早做打算。对了,老臣有一事要向主公请教。”

  黄思忠都称李宣盛为主公了,他自然不再推脱,表面上惭愧,心中却安定。李翰在老臣面前都未曾表明要与他争夺主公的位置,那今后有黄思忠在军中为他保驾,还愁其他人不服吗?

  “老将军请讲。”

  黄思忠此刻有几分凝重,道:“大帅究竟因何而亡?”

  终于说到此处了,李翰着急赶回来,正是为了此事,耳朵拉长了听。

  “此事,据徐良徐将军之言,父帅是在风波渡口遭人暗算,死于非命。而杀死父帅的凶手当场就被抓住了,乃是,乃是,金吾卫长林一。”

  “不可能。”

  “不可能。”

  李翰没想到黄思忠同他竟然异口同声表示反对。李宣盛也未曾想到,两人都望向黄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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