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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娘家来人了

就算是自欺欺人吧。有的时候,的确需要这么一个淡定接受的过程。

次日,燕王陪徐言梦用过早饭,说是去礼国公府拜会,便出门去了。

徐言梦本以为今日可以清闲,用皇后的话来说是“好好的想一想”了,不想,娘家徐府竟派了马车来接她回府。

徐言梦和徐姑姑、绿鸳等都愣住了。

“徐府竟还记得王妃,可真稀罕!”绿鸳对徐言梦的过往略知二三,对徐家人可真是没一丝丝好感。

“王妃,徐家既然派人来接了,您看——”徐姑姑则有些担忧。

“自然要去。”徐言梦略想了想,便微笑道:“让他们稍候,我更衣便来!”

毕竟,那是她正儿八经的娘家,即使徐家人不派人来接,过得两****也该去一趟的。

他们来了,这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也省了一桩心事。

甘草等便忙找衣裳、首饰的忙起来,都说要好好的打扮打扮王妃,让徐家看看王妃如今过得有多好,气死她们!

“对了!”绿鸳又道:“要不奴婢叫人赶紧去知会王爷一声,让王爷陪着王妃一块去吧!”

徐姑姑、甘草、半夏也都说是。

毕竟她们都只是下人,万一徐家人做些什么过分无礼的举动,她们是不好说什么的。

徐言梦知道她们都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因为徐家来人而变得有些烦乱的心情一下子就松快了许多。

今非昔比,她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徐家,又何必怕、何必忌讳?

是他们对不起她!

“不用麻烦王爷,我想自己去这一趟。”徐言梦笑笑,又道:“也不必刻意打扮,就做寻常穿戴吧!”

绿鸳等拗不过她,只得依从。

玫红十样锦妆花褙子,秋香色绣折枝玉兰花百褶裙,堕倭鬓上只两支红珊瑚梅英采胜珠钗明艳些。

整个妆扮放在金陵城贵妇人们中间,那就是普普通通毫无亮色。

总而言之,看这一身装扮,绝不是个得宠之人。

装扮妥当,徐言梦带着徐姑姑、绿鸳、甘草以及四个普通仆妇,捧着礼物,便出了院子。

徐家前来迎接的是大管家和内院的两个管事娘子以及数名家丁。

见徐言梦这一身毫不打眼的装扮,徐家下人眼中的期待和兴趣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屑和讥讽。

吕姨娘说的没错,就大小姐那性子,还想拢得住燕王爷?纵有几分姿色,可人家燕王爷是什么人?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她?差得远了!

瞧这身打扮,还真没见过这么寒酸的王妃!

整个一破落土财主家的乡村野妇!

华木黎见徐言梦要出门,忙点了一队亲卫亲自护送。

徐言梦倒没拒绝。

徐家下人也没将华木黎等人放在眼中,反倒认为这些人都是燕王派着监视徐言梦的。

“大小姐出落得这般出众,老爷和姨娘见了,不知多欣慰呢!”

虽满心里都是讥诮和不屑,面子话还是要说的,徐府下人们陪笑着又是赞扬又是附和。

徐言梦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一副羞怯怯不好意思的模样,上了马车。

几个婆子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或翻白眼,或扯扯嘴角,亦各自上车上马,带着徐言梦往徐府回去。

徐姑姑、甘草心中虽冷笑连连也就罢了,碧鸳差点儿没银牙咬碎,不知道在心里扎了多少个小人。

驿馆在城北,徐府在城南。

几乎横穿了整个金陵城才到。

徐府自然不会有人在门口迎接。

如同普通亲戚般,马车径直驶进了徐府,在二门处停下。

徐姑姑扶着徐言梦下车,徐府那前去接人的柳娘子和李婆子便笑道:“姨娘和二小姐、三小姐在厅上等着呢,大小姐,请吧!”

绿鸳终于忍无可忍,冷笑道:“徐府的姨娘好大的架子!要我们燕王妃屈尊下降主动去见她?她算什么东西!”

“哎哟这位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李婆子一翻白眼瞅了绿鸳一眼,阴阳怪气的假笑道:“这满金陵城里谁不知,这十几年可都是吕姨娘当着徐府的家!徐家的当家人难道还当不得大小姐前往一见?说句难听点的,这要是从前啊,我们吕姨娘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着的!”

柳娘子也笑道:“就是!姨娘所差,也就不过是个名分罢了!可话又说回来,名分这东西,都是虚的!什么正的偏的,手中有权有势抓着银子,那才实在!”

“说的是呀!”李婆子拍手,两人桀桀怪笑起来。

这番话,根本就是当着徐言梦的面羞辱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还不如吕姨娘了!

“真是两个不知死活的老婆子!”绿鸳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恨不得一脚一个把这两个可恶的妇人远远踹出去!

“哟,这位姑娘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呀!”

“就是,我们大小姐都没说话呢,轮得到你?燕王府纵然位高权重,也不带如此不讲究吧?一个奴婢,就敢在亲家府上出言不逊!”

吕姨娘当着徐府十几年的家,徐府上下全都是她的人,这柳娘子、李婆子更是她得用的心腹。

她们从前便从没把徐言梦放在眼里,此时又料定了她不受宠,心底的鄙视就更重了。

且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嫉妒和不甘:凭什么她那样的人就这么好运叫天上的馅饼给砸中了?

就算不得宠,那也是王妃啊!

天底下有几个王妃?两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你们——”

“好了碧鸳,”徐言梦轻轻的唤住了她,向那李婆子、柳娘子微笑道:“两位领路吧!”

谁去见谁还不一样?

她都已经到了徐府来了,难道还在乎这个?

如果那位吕姨娘觉得这样可以给她下马威、可以羞辱到她,那就随便她吧!

对她来说,吕姨娘母女其实就是路人甲。

路人甲无视你,你会在意吗?

碧鸳恨恨瞪了得意洋洋的李婆子、柳娘子一眼,心里暗道:走着瞧!

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实在太可恶了。就算王妃放过她们,她绿鸳也不会放过她们!

吕姨娘带着两个亲生女儿二小姐徐初荷、三小姐徐初绮打扮得花团锦簇坐在厅上等着徐言梦,母女三人一边品茶一边说着徐言梦的闲话。

其实徐言梦在过去那十几年中与她们根本生活在两个世界中,所以可以供她们说的闲话其实不多。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愤愤不甘徐言梦竟然当上了燕王妃的话。

徐初荷年方十六,正在议亲,对此尤其愤愤。

她才是徐府正儿八经的矜贵小姐,徐府小姐最好的亲事也应该是属于她的,凭什么徐言梦突然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狠狠的压了她一头?

气愤不过的徐初荷心里酸得简直没法儿说,发狠要找一门比徐言梦更好的亲事才肯罢休。

然而这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在这金陵城中,比燕王更位高权重的也就只有皇室了。

可她徐初荷只不过是个庶女,即便嫁入皇室,当个侧妃也就到头了!

说白了那还是妾,还是没法子跟徐言梦相比啊!

“娘,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年了,您分明当着徐府的家,就跟徐府的当家主母一样,可为什么爹还不把您扶为正室呢!”

徐初荷忍不住抱怨道。

如果吕姨娘成了正室夫人,那么她水涨船高自然就从庶女变成嫡女了,在说亲的时候可挑选的范围就更大!

这话戳中吕姨娘的痛处,她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妾室扶正,这是所有做姨娘的做梦都在想的好事。

只不过这种事情,尤其在官宦之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天下淑女何其多,何苦以妾为妻?

可吕姨娘不同,徐夫人十几年前就死了,她当了徐府十几年的家,府中除了她还有两个无所出、容貌也一般的妾,根本就不能与她相比!

这扶正的心思她何尝没有?

早些年明里暗里也不知道跟徐老爷说过多少次。

可每说一次,徐老爷必定会冷落上她一段时日,或者找她的茬出言训斥。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可慢慢的总算琢磨出点儿味道来了,于是,她再也不敢提这话。

反正她是有实无名的主母,手里有权,又有一双女儿,而徐老爷又没有儿子,这便算了!

万一惹恼了徐老爷,他娶一房继室回来,她会哭死的!

可心中到底是不甘的。

此时听女儿提起这话顿时不悦,冷冷睨了她一眼道:“这种话是该你说的吗?给我管好你这张嘴!若是叫你爹知道了,有你苦头吃!”

徐初荷长得漂亮,又素来乖巧懂事,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也颇有几分造诣,一向来最得父母宠爱,母亲还从来没这么声色俱厉的同她说过话。

一听之下吓得不敢再多言,心中却益加恼怒,下意识的将这份恼怒迁移在徐言梦身上,满心等着等会儿要好好的羞辱羞辱徐言梦。

一时徐言梦和徐姑姑、绿鸳、甘草随着李婆子、柳娘子来到厅上,吕姨娘母女三个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

厅中侍奉茶水的丫鬟们也肆无忌惮的睁着眼睛打量徐言梦。

徐姑姑和绿鸳相视一眼,二人心中俱是又愤怒又心酸:这徐府下人们,真是没有一个把王妃放在眼里的!幸好王妃从前无声无息住在偏僻之处,不然,恐怕早就被这位吕姨娘整死了……

吕姨娘笑梦梦的看着徐言梦,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徐初荷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恶狠狠的瞪着徐言梦,恨不得将她毒杀。

徐言梦身上的穿戴虽然在金陵城中贵族人家看来只是普通寻常,但与徐言梦从前相比,那当然是天地之别了。

徐初荷不由心下暗愤:她不过是个弃女!是爹爹嫌恶得连看一眼都不想的弃女!她凭什么嫁给燕王,凭什么穿戴得起这身妆扮!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庶女的身份,燕王就算要联姻,必定也是选自己,哪里轮得到她!

若自己成了燕王妃,肯定在这金陵城中风光无限,哪里会像她这副窝囊样子!

一个从来不如自己,从小便是自己鄙视对象的所谓姐姐,一朝撞了大运飞上枝头,再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种她明明不配、自己却不得不仰望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糟糕了!

吕姨娘还是那么得宠啊!这徐府的家,当得稳稳的,怪不得她有资格嚣张。

徐言梦眸光一扫,在客位上坐下。

吕姨娘眸光微敛:她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徐初荷早憋着一肚子的愤懑气恼,一见徐言梦招呼不打一个便自顾自的坐下哪里还忍得住?

她瞪着徐言梦冷笑道:“姐姐好大的架子啊!怎么?当了燕王妃难不成就不是徐家的女儿了?见了我娘也不说招呼一声!摆这威风给谁看呀!没有娘家撑腰,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就算是王妃,那又算的了什么!我劝姐姐还是懂些礼数教养吧!”

李婆子此时也站在了吕姨娘身后侍奉了,听了这话立刻笑道:“大小姐,二小姐也是为了你好,都说忠言逆耳,正是这个道理!”

绿鸳冷飕飕瞪了徐初荷和李婆子一眼,不停的暗暗吸气、呼气,紧咬压根在心里道:我忍,我忍,我忍……

徐姑姑眉头也蹙得几乎化不开,她向来最讲规矩,见了这徐府的小姐和奴婢都如此粗俗乱来,简直难受得浑身都不对劲。

又替徐言梦心疼。

又忍不住暗叹:在这种府邸中,王妃还能长成这般性子,真正是徐家祖坟冒青烟了!

徐言梦只是微笑,不语。

对徐家,她是真的失望透顶了。

原本心底残存的一丝丝希望,也霎时烟消云散!

原本,她以为这次回府是父亲的意思,到了此刻方知,应该只是吕姨娘的意思!

父亲他,到底还是连一眼都懒得见自己啊。

她还琢磨着如果这次见了父亲,是不是可以试着想个法子试探试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对她们母女如此冷酷绝情!

母亲是怎样死的?

纵然从未见过母亲,但这具身体毕竟与她血脉相连。

她只想弄清楚事实,为过去彻底的做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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