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纯是个行动派,他上前拿起黑纱强制性给奚雾戴上,这个举动相当伤人,奚雾胸中憋着气,奋力想把黑纱摘了,还是纪纯冷冰冰接了一句:“别吓人了,成吗?”
奚雾愣了一下,张牙舞爪就去打纪纯,然后被纪纯三两下拧成一团,用绳子结结实实捆住,末了纪纯仔细一想,还是接过属下递来的毛巾,把奚雾的嘴巴堵了个严实,谩骂顿时变成呜呜声,奚雾一个劲儿摇头,眼中的仇恨隔着一层纱都清晰可见。
“这个女人……”厉严辞缓缓开口:“跟纪先生关系匪浅吧?”
纪臣深总能在不该淡定的时候特别淡定,楚幽丝毫不怀疑,亲情在他看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听纪臣深凉凉道:“看那张脸,应该是我名义上的妹妹。”
“你想逼那个女人现身?”厉严辞毫不惊讶。
“谁知道呢。”纪臣深有些不确定:“毕竟对她来说,亲生孩子不过是利用的工具,眼前这位有没有那个价值,还得另说。”
奚雾闻言剧烈挣扎起来,她像条毛虫似的在地上蠕动,然后真让她吐掉了口中的毛巾,女人顿时尖锐反驳:“纪臣深!你不过是母亲年轻时一个巨大的错误,你能跟我比吗?你配跟我比吗?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母亲身边,锦衣玉食,我可没有被下毒,也没被关进小黑屋!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母亲生命中的污点!既然是污点,就该抹去!”
纪臣深眸色凉薄,没有吭声,倒是厉严辞嗤笑一声:“谁是谁的污点,还说不准。”
这话一下子点醒纪臣深,他吩咐纪纯:“把她也关进小黑屋里。”为了效果逼真,纪臣深看向楚幽,“还得麻烦一下厉夫人。”
楚幽听奚雾说话就莫名来火,于是点点头:“没问题。”
“你们敢!!!”奚雾吼的人耳膜嗡嗡响:“纪臣深!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我上次让你带给奚影的话,你带到了吗?”纪臣深忽的问道。
奚雾一下子噤声。
要是奚影再敢出现,纪臣深一定会活活扒下她的皮!这不是玩笑,而是一个曾经深处绝望的孩子,刻入骨血的恨意,从儿时到青年。曾经以为仇人已死,所以这种浓烈的恨被纪臣深埋入心底,可现在奚影还活着,纪臣深感觉自己正沐浴在一片业火中,每时每刻心中的猛兽都在叫嚣着冲破牢笼,血脉亲情没有用,这种无望的挣扎,必须用奚影的鲜血来熄灭。
奚雾被带到一个密闭空间,四周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她深吸一口气,抱臂坐在墙角,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楚幽点燃熏香,通过通风管道被吹进去,不用多久,奚影也会出现幻觉。
但是在此之前……楚幽转头看向纪臣深:“这么一个密室,你什么时候建的?”
纪臣深抿了口水没说话。
“打败深渊的唯一办法就是直视深渊。”厉严辞跟纪臣深是同一类人,他自然理解纪臣深的心里路程,即便如此厉严辞还是要感叹一句:“对自己够狠啊纪先生。”
“客气。”纪臣深算是默认了厉严辞的说法。
的确,噩梦缠绕的那些年,他看过无数心理医生,也没有一个调香心术师能让他活的轻松一些,纪臣深只能靠自己,于是他根据记忆让人建造了一模一样的密室,自虐性地出入里面,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噩梦依旧,但承受能力已经好了很多。
从这里能清楚听到密室里的动静,没过五分钟,响起奚雾的惊声尖叫,想来她跟纪臣深一样,也体会到了浑身被爬满蜘蛛蜈蚣的恐惧,那种“沙沙沙”声,会引起灵魂深处的恐惧。
“放我出去!纪臣深!你把什么东西放进来了?!”奚雾惊骇不已,各种难听的话一句句往外蹦:“你这个贱|种!难怪母亲那么厌恶你!你折磨我有什么用?母亲永远都不会爱你?”
“爱?”纪臣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先是低低的笑,然后越笑越畅快,“我需要这种东西?”男人眼底的墨色,阴森地显露出来。
“先生。”纪纯开口:“我想拔了她的舌头。”
纪臣深浅浅一笑:“你看着办吧。”
“那个女人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厉严辞冷声:“也多亏了这个废物,还请纪先生布局周全,我们就不迂回了。”
纪臣深颔首:“这点厉总放心。”
厉严辞转头看向楚幽:“我们回家。”
“好。”
回去的路上,厉严辞问楚幽:“你似乎很不忍。”
“对纪臣深吗?”楚幽笑了:“乱吃飞醋,什么忍不忍的,我只是不理解,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那种事?贺杉是,奚影也是。”
厉严辞神色不变:“所以永远都不要去试探人性的恶。”
纪臣深说白了,就是这种恶下的畸形产物。
刚进家门景淮就冲上来,先抱住楚幽的大腿,然后换着去抱厉严辞的大腿,男人想像平时一样抱起儿子,谁知刚一用力肩膀便传来刺痛,他不由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楚幽立刻拉着景淮站到一边,扶住厉严辞。
“肩膀疼。”厉严辞轻声安抚:“不严重,说起来我今天没换药。”
楚幽不敢耽误,赶紧拿来医药箱。
坐在沙发上,厉严辞右肩整个裸露在外面,身上随便套了件衬衫。
看厉严辞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一角,楚幽系好纱布,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奚雾既然对奚影那么忠诚,应该不会忤逆奚影的意思。”厉严辞缓声。
楚幽一顿:“你的意思是……”
“来拍卖会跟你抬价,结果损失几个亿,简直蠢的令人发指,然后好巧不巧被纪臣深撞见……”厉严辞一字一句:“小幽,你不觉得太顺利了一些吗?”
经厉严辞这么一提醒,楚幽总算明白了心头一直萦绕的怪异感来自哪里。
“纪臣深那边……”
“不用提醒。”厉严辞沉声:“我能想到的问题他应该也能想到,别看纪臣深恨奚影恨的咬牙切齿,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清醒,否则活该被奚影弄死。鹿死谁手,且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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