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第五天晚上，国内首部热改综艺《请你恋爱可以吗》播出最后一期。
郁妈妈和郁香还有程想，三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节目播出，节目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厨房里程想的那一段毫无疑问地入境了。
“我就说吧，节目组骚操作太多了！”连圈外人都要剪一剪放进去。
郁香很不满意。
她耿耿于怀的上次明明答应了要把她差点儿摔跤的那段剪辑掉，最后竟然剪进了正片里。
殊不知那一期播出之后，网友们对她“趔趄”的姿势和受惊的表情笑翻，诸多网友表示看到这一幕时情不自禁喷饭了，还有不少网友做成了“动图”。
然而这最后一期，程想无疑包揽了收官笑点，和微博第二热搜。
有的网友夸他个子高，身材好，就是不知道口罩之下的容颜怎么样。有的说“戴上口罩吴彦祖，摘下口罩吴孟达”。有的说他的胆子真的绝了，竟然被老鼠的叫声吓尿了哈哈哈哈哈。
还有的嗑起了他和嘉宾郁香的cp，嗑一秒。
“左右看不见脸，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程想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小姑娘一脸认真：“你猜会不会有内部人员爆料说你是我的经纪人？”
程想：“……”
单人沙发里的郁妈妈笑得抹了抹眼角泪水，听他们俩的谈话心里宽慰极了。
郁妈妈想：程想这个小伙子真不错。
…
郁香次日是被程想的电话叫醒的，她好困，态度冲啊冲的：“昨晚聊那么晚还扰我清梦？！”
好久没听见她凶自己了。
程想声音里添了丝笑意，说：“柠檬台的春晚半年前就定下了名单，但现在有部小品的出演人员出现身体健康问题，名额空着，我就给拿下来了。”
郁香把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
她不确定地问：“你要我上春晚？”
程想：“只是一个电视台的春晚。”
只是……
一个电视台的春晚，也足够她笑傲江湖好吗？
“好了，你先起床再说，我在楼下等你。”程想挂断电话，想了想，开始编辑短信。
此时此刻。
刚坐进出租车赶往机场的白勺，收到了来自“程哥”的一条消息：【她将要参加本台的春晚。】
嘶！
谁来告诉他，程哥到底是什么牛逼人物，就算公司上头有意捧红郁香，但也绝不可能把上本台春晚的机会派给一个刚刚出道不满半年的艺人啊！
他捏着机票，指尖微微泛白：“师傅，我们不去机场了，送我去幻世。”
“啊，你不是说要回家吗？不回啦？”
白勺想到了后备箱的行李箱，偏头闭了闭眼，痛定决心说：“不回了。”
…
幻世休息室。
郁香看到了室内放在墙边的行李箱，生出疑惑时注意到垃圾桶里的机票：“你不回家啊？”
白勺给他们倒了一杯热茶，没所谓说：“听说春节后有大雪，我怕耽误行程，索性不回了。”
“有什么关系啊，我可以放你假。”郁香大概是早晨没睡饱，思维不在平常状态，以为他就真的是因为节后天气问题而滞留在此。
白勺并不欲多说。
总不能明晃晃地表明自己的野心：我就是想要跟着你们，拿下有朝一日的“金牌助理”。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程想在和叶练签了合同之后就把白勺的个人资料从人事部调出来看过了，晓得他的目标，如此对他的敛言也不欲拆穿。
程想喝完了一杯热茶，招呼小姑娘过来也把热茶喝掉，说：“准备一下，等等去彩排现场。”
白勺：“好。”
…
时间10：45分，春晚现场其中一个彩排室，该小品的其他出演人员带着郁香正在对台词。
她对演戏方面不太在行，但是在舞台表演方面天赋尚算可以。小品组里唯一的前辈脾气较大，另外两名青年男女比较和蔼，对她很有耐心。
郁香这次要演他们的女儿。
而据说那位前辈，早期也是幻世的艺人，名气曾经响亮一时，后来合约到期便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十一点出头的时候，舞台那边的人通知说场地已经空下来了，让他们尽快过来。郁香这才知道小品类的彩排都是要提前几天的，并且有时间规定。
彩排的导演是圈子里的一位名气女导，对那些靠着不光彩手段上位的艺人一向是深恶痛绝。
郁香接触到本子压根没两小时，和其他出演者配合也不过半小时，又是第一次演戏，自然紧张。不是情绪不对，就是get不到重点。
导演立马不干了，指着她一顿臭骂：“谁给我找来的替补，要我教你怎么演戏吗？科班上过吗，没上过能不能回炉重造！浪费谁的时间呢！”
“她是新人，失误情有可原，谁还没失误过，多来几遍就行了。”其中一个出演者说。
王导冷笑：“上了台可没人给直播机会。”
郁香自认拖后腿，但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对导演深深鞠一躬：“对不起，请再来一遍。”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但凡能上台直播表演而不失误的，哪个不是台下练了百八十遍的？
其实她这样还算好，就是有的混迹演艺圈十几年的老演员，也不确定自己直播分毫不误。
出演者之一小声安慰：“别怕，王导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不喜欢新人。”
郁香点点头，不敢松懈。
可越在意，她的发挥就越不好，出演的那个老前辈显然也不太有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耐心王导的苛刻，还是郁香每每的哪里不到位。
而那个王导，更是直接把手中卷成轴的剧本朝她怒丢了过去：“哭得要到位啊！猪啊！”
可郁香不明白，只是演叛逆期被家长训斥了几句赌气哭哭而已，难道还需要哭得梨花带雨吗？
出演者“妈妈”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背过身小声说了句：“你先依着她，按照她说得来，等下一场彩排就好点了。”
不远处。
白勺的眉头就没平下来过，说：“我觉得演的挺自然啊，是我外行不懂？”
旁边的男人一时没有搭话。
少顷，舞台那边传来工作人员“彩排换场”的提醒之后，程想才从椅子上起身。
他从白勺身前走过。
彩排现场光线不强，恍惚间，白勺好似看见他晦暗的侧脸轮廓，周身散发着强烈的低气压。
…
郁香跟其他三位出演者谦虚地道了歉，这才离开舞台。白勺迎上去：“你演得很好了，是……”
“不必多说。”她心思全然不在此，“的确是我感情不到位，和唱歌表演不一样。”郁香卷了卷手中的剧本，左右看了看，“程想呢？”
白勺咽下其他的安慰话，说：“刚刚走了，往那边走的，好像心情不好，估计抽烟去了。”
抽烟？
他怎么可能会抽烟。
郁香让白勺先去车里等着，自己则去找程想。廊道里头人来人往的，她还看见了坐镇柠檬台的两名主持人。忽然，她脚步顿了顿。
相隔之远，廊道尽头站着几个人，程想和王导俨然也在其中。
什么情况啊？
程想该不会为了她跑去和王导交涉吧？
完了完了。
郁香情急之下就躲到旁边的房间，给程想拨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接。
她又发了条短信，够着脑袋往外面的廊道尽头偷偷望去，见他只是把手机拿出来瞧一眼，便揣回了大衣口袋里，继续和王导说什么了。
他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地像一颗松树。
而王导不知何时低下了头，片刻之后，似乎因为他说了什么，王导忽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大衣袖子。旁边的工作人员上来扯了扯她。
郁香皱眉。
她看见程想动了动嘴唇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抬脚往这边走来。
程想拿出手机，看小姑娘发的短信：【你人呢？快点回来啊！！！！！】
他轻轻笑了。
小淘气，发这么多感叹号。
刚编辑了两个字，不妨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被拉进房间，背靠着墙壁，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把门关上，惊魂未定的语调：“你怎么在这！”
她看到什么了？
还是听到什么了？
这一刻程想有点慌，他察觉了一个问题，倘若真如叶练所说，小姑娘有朝一日知道了这些……
“你老实告诉我，”郁香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古里古怪地看着他，“他们为什么那么听你话？”
她的意思，不止是眼下春晚的彩排现场，还有上次综艺节目录制时。
虽然她没有亲耳听到什么，但眼见为实。
感觉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圈子里的工作人员简直怂得跟孙子似的。
程想尴尬：“我怎么知……”
“你明明只是个经纪，虽然挂着金牌的名号，但你不是刚接触这个行业吗？”郁香打量着他的目光越来越狐疑了，“你该不会是什么总裁，化身普通人体会民间疾苦来了？你说实话，我保证不生气。”
程想又不是个傻子。
小姑娘的表情像要把他吃了似的，他毫不怀疑只要他说出“是”她就会张开尖利的牙口狠狠咬过来。
时机不对。
他撩开大衣衣襟，敞了敞怀，不太正经：“我猜他们可能惧于我的八块腹肌？”
郁香：“……”
去你的八块腹肌！
不要脸。
…
第二天，郁香做足了准备，其实她昨晚几乎整夜没睡，找补了很多小品看。
然而在彩排前，出演者“爸爸”说：“王导被换下去了。”
郁香吃了一惊。
出演者“妈妈”说：“早该有个人治治她了。”
郁香思绪乱飞。
这件事和程想有没有关系？
有没有？
还不等她挣扎出个结果，出演者“妈妈”碰了碰她的胳膊：“魂飞哪儿了，蔡老师叫你呢。”
蔡老师就是这部小品“爷爷”的出演者，属于OG演员，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但其实已经五十六岁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演春晚，随后彻底退休。
郁香昨晚将这位前辈的作品和采访全部看完了，学到不少。
他的脸看上去很凶，和电视荧幕中截然不同。
昨天的严厉之色也消了不少。
“表演是什么，不是每个走进圈子里的演员都能领悟。演戏和表演是两个概念。”蔡老师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教？
收徒弟的意思？
“师父。”郁香尊敬有礼。但他摇摇头：“我不收徒弟，叫我蔡老师就行。”
郁香没弄懂他的意思，但彩排时间有限。
“去搬个椅子过来，”蔡老师抬了抬下巴，示意墙角闲置的那把椅子，“我来跟你对台词。”
七年前，叶络拿了视帝，颁奖典礼之后，他在微博发过一则感言：一名演员，跟对导演很重要。
郁香今天深有感悟。
回去的路上，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掐了个话茬问他：“蔡老师说，你欠他一顿饭。”
程想换了只手扶方向盘，闻言皱了皱眉：“他认识我？怎么可能。”
郁香：“……”
好吧，试探失败。
过了会儿，她看见街边有服装模特在拍照，心思转了转，说：“宋导（把王导替换下去的导演）夸我表现不错，还说让我好好谢谢你。”
“谢我？”程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你要谢我什么，谢我当你的经纪人？”
郁香：“……”
算了，试探不出。
不管“换导演”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也或许他只是想瞒着，那就瞒着好了。
年三十这天五点郁妈妈就起来做早饭了，餐桌上对她和程想好一通叮嘱，还说如果看见叶络一定要记得要签名，要合影，最好还能录个拜年视频。
拜年视频，你也真敢想。
郁香答应得很敷衍。
郁妈妈指着她的鼻子数落：“你何德何能让我们络哥发微博挺你啊，啊？让你要个签名怎么了，求个合影怎么了，录个视频怎么了——”
一直吧啦吧啦吧啦的。
程想在一旁闷头低笑。
七点半不到，两人坐上车。临走前，郁妈妈特地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说：“我等等就告诉你孙阿姨他们，”顿了顿，“再跟你爸也说一声。”
郁香希望顾女士谅解爸爸：“好。”
年三十啊。
郁妈妈送走了他们，心道：香香这还是第一次不在家里吃年夜饭。
郁妈妈抱着手机群发微信消息，忽然，饭圈群里跳出一行提示来。
管理员·络哥的小棉袄：【有没有在C市的，我这里有张本台的内部春晚票，临时有事去不了，有想要的姐妹就把个人资料发给我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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