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静静的立在中间,神色不变,波澜不惊,淡然镇定的望着对面,那高高座位上的男子,他手中的杯子早已掉落地上,只是手还保持着拿着杯子的动作,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一旁,宛若被石化了的莫言也终于有了反应,他望着中间的那一袭白衣,美的不似凡人的人儿,眉头紧皱成了团,她不该来的,真的不该来啊!
“好!哈哈......”终于,凤凌萧鼓掌大笑,毫不吝啬的赞扬着。
这时,所有人也都醒悟过来了,先是被玉奴的美色所迷,这会儿被凤凌萧的掌声震醒,也纷纷鼓掌喝彩!
玉奴依旧不动,也不笑。仿佛她早已石化,所有的一切都已跟她没有关系,她的世界早已脱离了现实。
莫言望着静立的玉奴,忽然有些担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担心,但就是担心,仿佛这种担心来自于心灵深处,又仿佛它与生俱来一般。
不过,很快,他的心又被感动所沾满,早已没了担心的位置,他明白,她是不放心他,所以才来的啊!
玉奴,这个傻瓜,这个笨蛋,千辛万苦的想要逃出去,终于有机会了,可是她有放弃!
想到这里,莫言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过去将玉奴按在地上狠狠的暴打!
玉奴似乎感觉到了莫言冲动的情绪,她转头,朝他淡然一笑,顿时周围的空气也因她的笑变得明朗起来。
只此一笑,并无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顿时,暴怒的莫言宛若冰雪遇到了骄阳,再也没有了一丝气愤,只剩下满心的感动。
好吧,大不了我与你一起消亡!
不能同生,可以同死,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玉奴忽然招了招手,顿时又有人走进来了,两个太监抬着一张琴桌,后面是一个侍女抱着一把古琴,当侍女将古琴放在琴桌上后,三个人便施礼退下了。
玉奴没有说话,走到琴前,席地而坐。
她用手轻轻试了一下琴音,嗯不错,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她调好的那样。
顿时,玉手在琴弦上一划,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便以玉奴为中心,开始往外扩散......
琴音悠悠,佳人如玉,在这样的夜晚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声音如歌,婉转悦耳,琴音如泣,空幽动心,让人平白的增添了几分忧郁,仿佛自己深爱的人儿远离了自己,此生再也难以相见,又仿佛自己在梦中与已逝的爱人相见,但是那影子模糊朦胧,若即若离,自己纵然万般思念,也难以靠近。
“呜呜......音儿,音儿,我的音儿,你在哪里?”终于有个大臣忍不住了,伏在桌上哭了起来,俨然不顾自己身旁的妻子早已柳眉倒竖,眸中风暴酝酿。
“夫人,夫人,一别二十余载,你在地下还好吗?有没有感到寂寞孤凄呢?就如为夫一般,我每晚只能对灯思念,对夜一诉衷肠?夫人,为夫想你想的好苦......”这是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他与妻子伉俪情深,只是爱妻不幸病逝,只此终生不娶,玉奴的琴声牵动了他心动最为柔软的那一根弦,他再也忍不住,泪水横流。
“呜呜,夫人, 从此以后,为夫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去花街寻花问柳,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再次,有个花心成性的男子抱着自己的妻子无比痛苦的忏悔着。
“夫君,是妾身的 错,男人三妻四妾本应正常,妾身不该独霸你,还将你娶进府中的小妾毒打一顿,赶了出去,妾身没有尽到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夫君!”男子一旁的妻子也忍不住忏悔着,抱着自己的良人失声痛哭。
一旁的莫言更是双眼忍不住的湿润了,心中感动无比,他知道玉奴这是借用情诗的坚定不移和誓死的决心连表达她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念头,以及死后也要不离不弃的情义!
为了这份情谊,纵然今夜真的殒身于此,那又如何呢?
端坐在高位上的凤凌萧更是震撼了,他知道玉奴有一手好琴艺,在百花艇的时候,她就曾经崭露头角,区区一曲,便让无数人为止所动,倒地吐血,险些丧命。
此刻,再次听到琴声,虽然与以前那种迷茫中带着万千杀机、无助中藏着无数锋芒的琴音不同,但是此刻的琴声却更能引起人内心的共鸣,仿佛所有人随着那种曼妙的琴音进入了一个虚幻的场景中,那种幻境仿佛能将人内心最为隐秘的伤痛给呼唤出来,让人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发泄心中的痛苦。
虽然,凤凌萧武艺高强,能够不被琴音所迷惑,但是他的臣子们,尤其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早已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臣子的形象?
凤凌萧抬手,刚想动用自己的武艺将琴音斩断,但是他蓦然抬头间,刚好看到玉奴透过来的眼神,那眼神有淡然从容的镇定,有波澜不惊的从容,更有寒峭的讥笑,但更多的还是浓浓的不屑和轻蔑,那眼神仿佛再说,凤凌萧有本事你就i使出来吧!我不怕你!
我不怕你!!
凤凌萧顿时怒了!
他忽的站起身来,走到玉奴身旁,衣袖一挥,直接将古琴扫到地上去了。
随着“砰”的一声,古琴在地上断为两截,根根琴弦纷纷断开,散落地上。
玉奴坐在那里没有动,面不改色的望着满脸阴沉的凤凌萧,她越发的冷静,越发的开心。
虽然琴声停了,但是反观两侧那些沉迷于琴声中的官员,依旧沉浸在痛苦之中难以自拔,丝毫没有醒悟的痕迹。
“哼,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样?”凤凌萧冷哼一声说道。
玉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寒峭的笑,不答反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凤凌萧气得顿时无话可答。
是了,他能把她怎么样呢?如果想杀她,早就杀了!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尽管他无法释怀玉奴与龙冽的曾经,但是他依然舍不得。
“朕是不会杀你,但是朕有比杀了你还让你痛苦的方法!”忽然,凤凌萧背负着手,自信的说道。
玉奴起身,走到断开的古琴旁,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双手摆弄着,头也不抬,语气更加的不屑,“你无非就是想利用阿冽来伤害我,威胁我就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恐怕也只有你这种人做的出来,是吗?”
她仰头,问他,笑容甜美而又清纯,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般。
就是这种无辜而又纯真的眼神,将凤凌萧的愤怒再次引燃到更高的程度,他几乎忍不住冲上去将眼前的人儿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
“哼,不错,朕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对你的心朕比谁都清楚,他为了你可以放弃整个天下,自然就不会一个人逃走,朕知道,他来了,一直在你身边,你们也一直在计划着逃走,朕之所以不动,就是因为朕已经完全掌控了你,只要你在朕的手中,他纵然是翻出天外,也会沿着轨迹重新翻回来!”凤凌萧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自信和强大,宛若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预言师一般,说出去的话语必然成为现实。
“他对我的心你比谁都清楚,却还这样利用我!凤凌萧,你当真是自负的很,该死的很!!”玉奴咬牙切齿的说道,眸中似有万千利剑,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人刺穿!
“哈哈!这一点你不比谁都清楚么?不然,你怎么会遇到他,又怎么会跟着他回宫,成为他的宠妃呢?”凤凌萧缬傲不逊的笑了。
玉奴闻言,反倒冷静下来了,她知道此刻自己绝对不可以慌乱,不然就会输得很惨。
望着重新归于平静的玉奴,凤凌萧心中不禁升起几分赞叹,这个女子果然不一般,将情绪控制的如此好,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果真比谁都有母仪天下的资格。
只是,她的心却给了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凤凌萧嫉恨的心再次扭曲了!
他伸手,刚要掐住玉奴的脖子,但是不知为何,那深到半空的手还没有碰到玉奴,便再也无法动弹了,他心中顿时一凌,暗叫不好!
下一刻,凤凌萧竟然软绵绵的跌倒在地上了。
玉奴蓦然一惊,她望着不远处的莫言,心情复杂至极,“莫言,你......”
莫言走到玉奴身边,一脸的凝重,“什么都不要说了,玉奴,今天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宫去,哪怕我死!”
莫言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决绝和坚定,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莫言,你竟然敢背叛朕?朕是怎么对你的?你这样对朕,你对得起谁?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与整个凤朝为敌?成为凤离国的罪人?”凤凌萧实在没有想到,莫言真的会在此刻,不顾一切的护着玉奴,这一点,他到死都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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