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过拍拍脑袋,顿时感觉全身都疼,回过了神,小心脱了衣服和内层的加护,看着自己明明是女儿的身体,却呈以男儿身的模样,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还是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对着伤口一戳,痛得自己龇牙咧嘴了,才肯乖乖地敷起药来。
……
正值清新凛冽的春季,山头的枯枝开始吐出嫩芽,蜂蝶亦逐渐多了起来,一片无限生机的景象。
杨雁过一边尾随着李流风骑着快马往前飞速赶路,一边对眼前的景物啧啧称奇。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但李流风急着赶往大厥救李潇潇,哪里顾得上她的伤。所以他们在收到大厥消息的第三天就启程了。大厥的来使还特别强调,只准李流风和杨雁过两人前往,不可多带一兵一卒,否则立即就取了李潇潇的性命,所以此次大厥行就只有李流风和杨雁过两人。
大厥在大李西北部,从李流风所驻的军营到大厥都城,快马加鞭也要三天的路程,其间还要翻过几座高峻陡峭的山岭。照李流风这样赶法,还没翻过一个山头,马就累死了。此时他们已经策马飞赶了半天,李流风似乎还没有停下来歇一歇的意思。
杨雁过也明白为何李流风那么着急,但眼见足下的马儿慢了下来,累得都要吐白沫了,而且身上的伤口由于太过剧烈颠簸,似乎都要裂开了,于是在后面大声叫道:“李将军,李将军,等一下,我们歇一下吧,就算人不累,马也累了!”其实她本来是想说‘就算马不累,人也累了’,但又怕李流风嫌弃她娘娘腔,连马也不如,于是才调转了顺序,可知她在军营的三个月,不知被多少人嘲笑过了。
李流风听到她叫唤,微微侧过头来,一扯缰绳,他足下的快马乖驯地停了下来。
杨雁过驱马赶上,见他胯下的马匹似乎没有过度奔波的样子,心中惊讶,说道:“李将军你这匹黑马真是千里马,跑了那么久都不见喘,不像我这匹!”说着跳下了马背,心疼地抚摸着她那匹累蔫的马儿。那马儿似乎通人性,舔了一下她的手掌,然后低头吃起草来。
李流风也从马背上跳下来,拍了一下他那匹马,那马匹也低头吃起草来。他自己则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从怀里掏出干粮和水袋,吃了起来,却并不理睬杨雁过。
杨雁过也不介意,从背上的袋里掏出了一块煎饼,走过去,笑笑说道:“李将军,我这里有我家乡特产的煎饼,可香了,你要不要尝尝?”
李流风却依旧纹风不动,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干粮,似乎没有听到杨雁过说话一般。
杨雁过见他又不理睬自己,却也还是半点不介意,笑一笑,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自己吃起煎饼来。咬了两口,又说道:“李将军,此去大厥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那我们晚上在哪里过夜呢?”
李流风还是没反应。
杨雁过好像早就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一点都不惊讶,还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又说道:“我们走的是捷径,所以我觉得路上也没什么村庄的了,恰逢春天,我们就睡在树干上,也不错!”说着还哈哈笑起来。
“李将军你说大厥是什么样的呢,他们好不好客呢,那里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你怎么那么啰嗦!”
李流风终于转过头看着杨雁过,眼神却充满冷酷和不耐烦。
杨雁过被他的语气和眼神吓了一跳,瞬时让喉咙的煎饼末噎住了,剧烈地咳起来,但她看到李流风眼里的厌烦,于是使劲憋着,把整张脸都憋红了,撒个谎说内急,飞快地跑进了树林,离得很远了,才敢放声咳出来。
“如果我不对你说说话,你不会觉得无聊吗?呜呜……”
杨雁过咳了好一阵子才顺了一口气,想到李流风的冷酷模样,心里十分不爽快之余,还十分地低落。她只是不想一路上两人如仇家一样一句话也不说,所以才不断地寻找话题,想要缓和这僵硬的气氛,没想到李流风不仅半点不回应,还嫌她啰嗦!虽然她平时也却是挺啰嗦。
杨雁过正想着怎么办才好,突然树林旁边的小道一阵响动,闪出五六个穿着邋遢的汉子。杨雁过吃了一惊,心里又暗暗庆幸自己并非真的内急。
她听杨树说起,去大厥的路上有很多山贼出没,因为两国打战的原因,民不聊生,很多人没吃没穿,所以出来打劫,不过她一直没想明白,既然大家都没吃没穿,山贼能打劫到些什么啊。但看眼前这几个人,来势汹汹,集体一副看到猎物、即将有大收获的表情,确实是些山贼人物呢。
“喂,你们听我说,大李和大厥很快就不打战了,你们可以回乡下种田,趁着春天这播种希望的季节,赶紧回去播种,不用等来年就能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了!走吧走吧快走吧,不要再做这种打劫的勾当了!”
“哈哈……”那些山贼听她这么说,先是一怔,然后都放声大笑出来,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他们说,“这黄毛小子太可爱了!好吧,就饶你一命,只要你交出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我们就放你走!”
“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有,我就给你们了,不过我有一些我乡里的特产,如果你们要,我就分给你们一些,希望对你们有一点帮助!”杨雁过还真想将布袋里的干粮分一些给他们。
“哼!谁要你的什么特产,我们要银两,你乖乖交出来了,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几个山贼说着就围了上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杨雁过后退。
那五六个山贼见她后退,却一哄而上,挥着手里的刀往她身上砍去。
杨雁过没想到他们那么凶狠,心下一惊,只能抽出身上佩剑和他们对打。她武功招数不算弱,但毕竟身上有伤,很快就寡不敌众,眼看就要被擒下了。
这时“当当当”的几声,几块石子飞速飞来,将要落在杨雁过身上的三把大刀打了开去。然后众人眼前人影晃动,李流风早已站在了杨雁过前面,怒瞪着那几个山贼。
那几个山贼受了李流风的石掷刀柄的猛力,知他武功不弱,都大吃一惊,又见李流风威武挺拔、眼神冷酷,心底都已起了惧意。领头那人强装镇定问道:“你是谁?!”
杨雁过从李流风后面走上来说道:“你们有眼不识泰山,他可是我们大李的大将军!你们还不快快认错?”
那些人都心里一颤,知道他就是对敌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对俘虏毫不手软的毒将李流风,于是都默默往后挪去。
李流风见他们欲走,闪身向前,他向来嫉恶如仇,对坏人从不手下留情,想到这几个山贼不知已经害了多少人,所以早想取了这几人的性命。
而杨雁过早已知道他这副心思,刚才她才对这几个山贼说出让他们认错之事,就是要让他们知难而退、别再作恶、赶紧逃跑。现在见李流风欲下杀手,于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急急说道:“李将军,他们也是为生计所逼,就放他们一马吧,让他们以后好好做人便是!”
李流风没想到杨雁过敢阻拦自己,愤怒回头瞪向她,刚要怒斥出声,杨雁过却“啊”的惊叫出声,往他身前一挡,抱着他往后急退,李流风不暇回头细看,接着只听“嘭”的一声,两人被一股气流推出半米,摔在了地上。而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升腾起一阵白雾,那几个山贼早已趁乱跑远了。
李流风粗鲁地推开杨雁过,飞跃起身穿过白雾,哪里还有山贼的身影?于是怒气腾腾地倒回来,像在牢房那次一样,将还趴在地上的杨雁过轻易提了起来,声音冰冷地道:“谁叫你自作主张阻拦我的?!”
杨雁过此时头昏眼花、全身疼痛,又被他勒住衣领子,箍得她几乎呼吸不上,艰难地说道:“李将军,他们是因为打战没得吃,才做山贼的,罪不至死……”
“妇人之仁,你倒给他们找了一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正当理由!真是愚蠢!”
“饶人一命,总是好的……”
“本将才是将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这小小士兵自以为是以下犯上,来教本将军怎么做!”
“李将军……”
杨雁过本来就强撑着一身的伤痛,此时李流风正自盛怒,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增大,所以她终于支持不住,一句话说不完,嘴角溢出血来。
李流风见此心里一惊,说道:“你给我记住你的戴罪之身,若再不乖乖听话,我说过,杀你九族!”然后手一松,放开了杨雁过。
杨雁过终于获得了自由,踉跄着坐到了地上,喘了几口气、咳了几下,理顺了一口气,才乖乖地回道:“李将军说的是,小兵记住了。”
李流风不愿再看她,转身往林外走,杨雁过也只能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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