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投弓……铁投弓……”老驴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眉头紧锁,似是在竭力回想这是村里谁家的人。
通常来说,在村里一般都是叫外号的居多,什么狗蛋、屎蛋、柱子、猴子之类的。
时间一长,即便是平时关系很好的人,也有些搞不懂对方大名叫什么。
当然,这是指大人,或者辍学的孩子。
小一点的孩子因为在学校的缘故,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作业本上面,也没见有谁写外号的。
片刻后,老驴一拍大腿道:“是小五!我本家一个侄子,他怎么会……怎么会……”
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印象中,小五并不是坏孩子,以至于老驴怎么都想不到,在山上推石头的,居然是本家侄子。
而既然想打劫自己的人里有小五,领头的应该是……没跑了,村长儿子,铁艳民。
“这回麻烦可大了!”老驴脸色极为难看道。
萧风和孙世杰没说什么,出了人命,肯定不会是小事。
同时两人也知道,老驴所谓的麻烦,不是指摊官司,而是村里的人际关系。
“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村,至于你这位侄子,先放山洞里,回头找人来收尸吧。”萧风给出建议道。
老驴重重点头:“对!先回村,回村再说!”
事实上,把铁投弓拉在车上,萧风和孙世杰倒是不至于害怕,但老驴明显经不住这种刺激。
再就是血要是粘在上面,一车东西估计得废一半。
黑灯瞎火,又是山路,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那可就精彩了。
所以,只能是先把东西送回去,再从村里叫人来把铁投弓弄回去。
……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到了铁村。
清一色的土胚房,村里的路也是极为泥泞,好几次车轱辘都陷在泥里,老驴一顿甩鞭子,才算是勉强出去。
“能不能先帮我做个证,然后我再送你们去我堂哥那儿?”老驴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像是生怕萧风和孙世杰不答应。
“作什么证?”萧风有些不解道:“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老驴解释道:“这只是一方面,小五他爹和他哥,都是暴脾气,我怕他们迁怒到我头上。
尤其是他哥,几百斤的东西,拎起来在田地里跑,还大气都不喘,真要是打我一顿,我这把老骨头肯定是经受不起。”
“行吧,帮人帮到底,待会儿我们替你证明。”萧风点头答应下来,同时忍不住对那位能拎着几百斤东西在田里跑,还不大喘气的人感到好奇。
如果是练家子,能做到这一点不稀奇。
可如果什么都没练过,天生力气就大,那其身上隐藏的潜力,将是超出想象的。
这种人,如果能收入麾下……
萧风忽然笑了出来,以往自己当独行侠的时候,总是怕麻烦,怕拖累。
可现在却是见到个好苗子就忍不住想薅到自家地里,然后好好培育。
从这一角度来说,人呐,不论男女,还真是很善变。
“谢谢!谢谢!”老驴不断道着谢,心中略微松一口气。
一路摇晃着到了村部,只见门口围了不少人,大都拿着手电筒。
“回来了,回来了!”
“走走走,赶紧过去搬东西。”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留着短发,看起来很精神的中年人。
他看着老驴,笑骂道:“都他娘吓死我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带着人去找你了。
诶?
怎么还带来两个人?”
老驴下了车,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村长,铁农宝。”
说完,又把萧风和孙世杰介绍给铁农宝,顺带说明两人的来意。
铁农宝闻言,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变得威严肃穆起来。
他刚刚只当是上面又派下来两个人来做工作,对待上面派下来的人,自然得客客气气。
但现在得知就是两个来访友的人,也就用不着那么低姿态了。
不过,铁农宝也没有故意拿腔拿调,刁难萧风和孙世杰什么,简单客套两句,便对老驴说道:“赶紧分东西吧。”
老驴点点头,解开棉袄上的扣子,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刚打开,便立刻合上,像是想到什么一样。
“怎么了?”铁农宝问道。
老驴张了张嘴,脸色难看道:“出人命了!”
“啥!”铁农宝立刻瞪大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老驴一咬牙,说道:“咱村小五,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炸了锅。
“开玩笑吧?上午我还见过小五。”
“就是!小五没事跑山上干嘛?”
在铁农宝身后不远处的铁艳民,当即如遭雷击,冷汗瞬间出现在额头。
小五……小五死了?!
一时间,铁艳民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满心只余惶恐。
他知道按照这个势头,老驴必然会将下午发生的事说出来。
而一旦事情暴露,自己就是没有悬念的主谋,人命关天,即便自己老爹是村长,照样保不住自己。
不行!
绝不能让老驴说出来!
可现在要是出去制止,等于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里面有自己的事。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啊啊啊!
崩溃边缘,铁艳民突然眼前一亮。
或许是急中生智,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大家别听他瞎说!”铁艳民真臂高呼,将所有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
老驴眼神一变,心中暗道糟糕。
只见铁艳民走向老驴,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道:“驴叔,哦不,金叔,您大我一辈,按理说我不该这么跟您说话。
但是!
小五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就这么让他冤死!”
村民们一听这话,顿时又是忍不住一阵聒噪。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正想着,铁艳民忽然指向老驴,以及萧风和孙世杰:“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小五,把他从山上推下去。”
铁农宝怒斥道:“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爹,我没乱说,这件事我亲眼所见,跟我一起的,还有大壮、鸣哥、条子……”铁艳民一连说了七个人名。
被点到名字的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太自然,但还是站出来,硬着头皮喊道:“对!我们亲眼所见,就是他们害死了小五!”
萧风差点没乐出来,目光在八个人脸上扫过,立刻确认,这就是不久前见到的抢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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