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儿和燕子一套刀法练下来,体内那股如火如荼般的热流贯通四肢百骸,循环往复、热而不燥、劳而不疲,气息愈发的绵长而沉静。臻儿只觉得酣畅淋漓、精神百倍。
反观燕子姑娘已经香汗淋淋,脸颊通红,一手卡在腰上,身子前倾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小真儿,你越来越、快了。”燕子努力地平复着气息,赞道:“和你一起练功真的很、好。除了头一次、我们对练的时候、你把我刀打掉了,后来就越来越好了。觉得你是在带着我走,走得痛快极了。”
燕子是觉得臻儿给他喂招和对招的速度和劲头都恰到好处。逼着她不得不使出全力,可又不至于被逼迫过甚而受伤。只不过燕子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就是觉得每次和臻儿练过都有所得,亦有所长进。就是个“好”!什么都好。
当然臻儿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他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亦已突破了道臧心经的三层。如同一个无知的孩童空守着一个巨大的宝藏,既不能吃也不能穿,他还以为只是一堆看起来漂亮的石头金属。
他每和齐虎子多学一点、和燕子多练一次,都好比懵懂之间把其中一点点的宝藏变现,甚至是做了一笔盈利不菲的生意。
臻儿也觉得受益良多,对燕子道:“我也觉得很好,很顺畅的感觉。燕姊姊跟二当家的学武的时间比我久多了,懂得的比我多,每次都是我更觉受益匪浅。”
燕子白了一眼齐虎子,道:“你比他好多了。他力气太大,每次不是震得我胳膊发麻虎口疼,就是跟玩儿似的,一点儿也不出力。老那样的话,学得久又有啥用?还就是最近,我真觉得找到门道了。”
齐虎子道:“燕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妮子,我为你花的功夫还少了?如今小真儿来了,你还就嫌弃我来了?”
臻儿忙道:“我哪能跟三当家的比。没有你教燕姊姊和我,我们还什么都不会呢。我力气小,就只是跟着燕姊姊的刀法走,不会震得她胳膊疼。”
“啪!啪!啪!”
忽然场外传来了击掌之声,三人寻声看去,见是二当家卢世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齐虎子一边带着两个小的迎了过去,一边道:“二哥今天怎么得闲?来看兄弟领着两个孩子胡闹啊。”
卢世杰道:“刚和大当家的说了会儿话,出来就看见你们了。这一套本该是大开大合的刀法,让燕子和小真儿耍得颇有特色。虽然尚无三弟的威武霸气,却是攻防有秩,很有点滴水不漏的意思。”
燕子听了喜形于色,道:“真的吗?二当家的是真心夸我们吗?看来我真的是有长进了,并不是我做梦说胡话诶。”
别看燕子平日里头发随便挽个髻,衣着古旧且不合身,皮肤夏天晒的黝黑,冬天冻得皲裂,行事泼辣,说话也没个好脸色。可她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明媚皓齿,身段窈窕,如今展颜一笑,让人顿感春风拂面。
齐虎子看在眼里,不由得心神微微一荡。卢世杰却恍若不见,他的心思都在臻儿身上。
他招呼臻儿到身边,状若亲切地拉住了臻儿的手腕,实则是在试探他的脉搏。
“果然有古怪。”卢世杰指肚之下,臻儿的脉息平缓稳健,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和人对练过大刀的样子。
他比只会出大力苦练把式的齐虎子多了一些见识,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神奇的,被称做“内息”或是“内力”的神秘武力。虽然他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说过京里以前的禁军总教头就是此中高手。而种种传说之一,便是和眼前这孩子显露出的样子甚为相似,气息沉稳,力道持久,以小敌大而不落下风。
刚才在观察的同时,卢世杰也重新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个小真儿所谓的“身世”,疑点还真是不少。比如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娃子,已经经历了丧母和后娘的虐待,还能有时间读书和学算术,就算是他天资过人,可又是谁教的?难道他三四岁就启蒙了?要是那样的话,他的出身就绝对不是一般读书耕田的人家。还有他自己就敢上京去,镖行和商行的人要收留他做学徒,还被他婉拒了。一个小娃子匆匆出走,如果只是想找一个安身的地方,怎么可能拒绝人家主动的好意呢?
种种疑点以前都因为这个小真儿年纪小而被忽略了。卢世杰还不知道臻儿只有七岁,不过是个子长得高而已。否则的话更是要加重怀疑了。
想到这里,卢世杰忽然脸色一变,本来轻抚这臻儿腕子的手如鹰爪一般紧紧的梏住了臻儿的胳膊,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
“臻儿,阿姊也终于走出大山了。阿姊的眼睛可以无遮无拦的望得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书儿他们离开家乡越来越远,群山渐渐的变成了如画中一般深深浅浅、起起伏伏的青黛色,遥遥的在身后守望着他们的背影。
书儿和楚昕双马并驥而行,骑在高高的马背之上,望着眼前开阔的视野,两旁无尽的麦田,遥远的地平线,脚下的官道一直蜿蜒伸展,直通到天边,仿佛依然是没有尽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楚昕虽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是同样的兴奋,叽叽喳喳地对书儿说着她所看到的新鲜景物。
“书儿,你看这麦田这是无边无际啊。就是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得大半天的时间吧?可是农人不但要走,还要手持农具,躬身耕种。难怪古诗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我以后再也不剩饭了。”
书儿道:“我听说这里还算是好的。风调雨顺,收成不错。再往北方去,是连年的旱灾和虫祸,好多地方颗粒无收,农户们都落到卖儿卖女,离家逃荒要饭的地步。”
楚昕闻言,不禁叹息道:“难怪皇上每年也要祭天,可见老天不高兴的话,老百姓可就太惨了。”
只是她虽然心地善良,可终归是锦衣玉食里长大了。没有了切身之痛,感叹之后便把这个话题抛到了一边。风景看多了也有些无趣,便对书儿道:“书儿,你的骑术进步得好快,都能和我比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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