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嬉闹着出了房门,段衍就扭着身子下来了。
“你去地里吧,早点弄完,好早些休息。”段衍推推楚一方,示意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转身又抱住了想跟上去的踏云。
“你给我乖乖地在家里陪我。”拍了下踏云的脑袋,段衍又抬起头挥挥手对楚一方道,“你快去吧。”
楚一方点头,拿着畚箕和扁担就出门去地里。
踏云“嗷呜嗷呜”委屈地喊了几声,见楚一方并没有转身看自己,尾巴都耷拉下来。
段衍好笑地薅了一把它的毛,见它不搭理自己便自行去吃早饭了。
用完饭,他开始考虑怎么才能让李思程的布庄在皇城能立住脚,再徐徐图之,一步步挤掉夏蓉蓉的商铺。
可问题是,他对做生意这一块接触不多,平日里对布料也没有什么研究。
这让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帮助李思程。
段衍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他对买布料,买衣服没什么经验,但是村里的女子必定是有的!
想着他猛地起身。
“嘶……”腰疼。
段衍揉了揉腰,拍了下踏云:“走,我们出去逛逛。”
踏云抖了抖脑袋,瞄了段衍一眼,率先出了院子。
“嘿,你小子!”段衍撇了撇嘴,慢吞吞地走出院子带上门。
踏云性子皮,所过之处都是鸡飞狗跳,段衍掏了掏耳朵,这各种动物叫唤声交织成的噪音实在是闹心。
到了村里集中纺丝的地方,段衍推门进屋,踏云丢下撵着的鸡跟了上来。
听到声音,屋里干活的妇人都抬起了脑袋望向了门口。
段衍礼貌地向她们点点头。
里正的妻子放下手中的丝线走到段衍身边问:“段秀才,你来此可是有事?”
如今纺丝这一块儿主要是是里正妻子领头,她平日里负责协调各个方面的工作。
“婶婶,我来这是想请大家帮个忙。”段衍笑着回道。
“你说。”里正妻子有些意外。
院子里其他妇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段衍从来没被这么多女性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过,面上一红,轻咳两声把自己的请求讲述出来。
“我想请问各位婶婶,平日里你们买布料时都看重什么?”
“价格吧……”
“是呀,主要还是价格还有材质吧。”
“可以买新布料做新衣裳已经很让人高兴了,耐脏便宜就行了。”有个婶子笑着答道。
段衍环顾了四周,在座的妇人们的衣着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没什么差别。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呀。
“那么现在,请各位婶婶能不能回想下自己年轻时如果想着去镇上买布料做新衣裳,不要想着银钱,就当自己有,会想要挑怎样的布匹呢?”段衍给她们创设一个情境。
可能她们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还是姑娘时是怎么样的,因此过了半响才有人回话:“花样要漂亮,颜色要亮眼。”
“如果这布匹的花样是独一无二的就更加好了。”
“不过啊,虽然说不必考虑银钱,可还是会下意识地想价格也美丽些就好了。”
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比其他人更加破旧的衣服,虽然笑着,面容还是带着一丝愁苦。
这不是本村的人,段衍没在村子里见过她。
其实作为姑娘时她们还是对衣裳有着追求,可嫁了人,有了一个家庭,更多的就是为家庭着想,自己那些女儿家的心思只能够压抑在心底。
段衍看着说着话手上还不停干活的妇人们,突然有了一番感触。
里正妻子见段衍埋头写着字,等他写好了才问道:“怎么了,段秀才,你询问这个是有什么用处?”
段衍笑笑,道:“带着大家伙儿赚钱呀。”
段衍不欲多加解释,里正妻子便也没有再问。
段衍收好纸笔,发现踏云正用爪子去拨动纺车,急忙把它抱了回来。
可它的爪子上已经勾上了丝线。
用这纺车的妇人不敢去推阻踏云,段衍抱住踏云才伸手重新弄纺线。
“婶子,真是抱歉。”段衍看踏云做错事了急忙道歉。
“没事。”那妇人很和气地道。
抱着踏云,段衍的手一下下顺着踏云脊背上的毛,眼睛盯着妇人缫丝卷线。
妇人的动作很熟练,可段衍还是觉得这一架纺丝机只能卷一锭线,速度好慢。
“婶子,你们这样纺线,几个人纺线才能供得上一架织布机?”段衍问道。
“大概四五个人供一架织布机吧。”妇人想了下回道。
“那这效率有些低呀。”段衍挠了挠脑袋。
“这也没办法,不过因为织布机也少,算起来正正好。”妇人还开了一句玩笑。
段衍又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他回想着刚记下来的点,整理了下。
主要是几个点,花样,颜色,可能对家境宽裕的女子来说如果她们买的布料是独一无二的那便是更好的。
还有一点最重要,价格。
哪怕皇城里的人日子比起其他地方的人好过许多,可除了真正家财万贯的,都愿意买更便宜的物品。
可这价格也低不了多少,他毕竟不能让段家村的人吃亏,压榨他们的劳动力。
真是苦恼。
如果她们纺织的速度能加快,同样的时间能出产更多的丝绸,价格不就可以低下来了?
但是这又不是这么简单能做到。
段衍把自己一系列的想法都写在信中,准备寄给李思程。
其实他觉得李思程未必想不到他提到的几个点,只不过他还是把信寄去吧。最重要的是,他要写信谴责下李白,怎么能留下那样一句话,就没下文了!
如段衍所想,在林城的李思程确实也考虑了许多。
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在准备开布庄前就重金聘请了好几个出名的染布匠,同时也在寻找手艺精湛的织布人。
在他去皇城前,他先派遣了心腹去皇城做些准备,而他还得留在林城做些安排。
书院得再聘请一个老师,锦宣斋得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他才能安心离开。
李思程没想到楚母竟然主动接过了这事。
“难道你信不过你楚姨?”楚母眉眼带笑,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怕楚姨你太辛苦。”李思程冷静回道。
“回来后,每天被人伺候得身子骨都软了,找点事做挺好的。”楚母慈爱地望着李思程,她是知道这些孩子在想什么。
李思程听楚母这么说了便不再犹豫,心里一件事正好放下。
去往锦宣斋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李思程并不在意,小天却左顾右盼找到卖伞的小摊买了一把油纸伞给自家少爷打着。
雨丝被伞挡住了,李思程抬眸望了一眼顶上的伞道:“你再去买一把。”
小天听到吩咐,一愣才道:“是。”
李思程接过小天手里的伞,看着小天又买了一把。
小天回来后又拿回伞给李思程打着去往锦宣斋。
锦宣斋如今无论何时,都有客人。
因此,李白作为账房也很忙碌。
李白没想到,自己读书是个黄馒头,但是对数字挺敏感。
他原本还想着自己来林城能做什么,还考虑过会不会就是来吃白饭的。
直到那天李思程带着他来到店里,买纸的人很多,原本的账房听着一个个数字急得不行,李白竟然直接报出了数字。
他想起当日子安意外的眼神,还是觉得很骄傲。
又记下一笔账,他揉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抬起头就看见店外伞下的李思程。
雨丝朦胧,笼罩在李思程周围,街道上躲雨的人挤挤攘攘,而李思程就那么站着,望着自己的眼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里面似是有碧水荡漾,显得格外好看。
李白的心跳得很快,可转瞬,心就沉了下来。
自从那日以后,他其实一直想问李思程要个答案,可是对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他感觉有些难过。
所以渐渐地便有些躲着对方,怎么可以就我一接近你就呼吸不畅?
可这会儿他顾不上躲着人了。
他跑着走下台阶,拉着李思程往店后走。
还不忘吩咐店里另外的伙计:“于西,你先记下账。”
三人到了后屋。
李白抓着李思程的手松开,双手交握扣着自己的手指。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口。
李思程安静地等着。
“你要去皇城了吗?”李白狠狠心,快速问道。
“是。”
李白一向很喜欢李思程的声音,他觉得很动听。可今天他觉得太难听了,难听到他的眼睛都湿润了。
他立马垂下脑袋,掩饰住异样,继续道:“你走了,锦宣斋谁来管?”
“楚姨会来照看。”
“那我以后就要跟着楚姨继续学习了……”话说到最后,李白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急忙止住了话头。
“你不跟我走?”李思程的声音冷下来。
“你要我跟你去?!”李白抬起脑袋,一滴泪“啪嗒”滚落。
李思程皱着眉,伸手拭去李白眼角的泪珠:“你……”
“你不要反悔!我去跟于西说,我也要去皇城!”李白抓住李思程修长的指尖,放下话转身出去了。
李思程摩挲着指尖那一点湿润,声音愈发冰冷:“你没跟他讲?”
小天握着伞的手一抖,垂下头:“少爷,我……”
“现下不罚你,到了皇城你知道该怎么做。若还有下次,你……”
“少爷,我不敢了!”小天急忙道。
“好自为之。”
放下这句话,李思程也推门离开。
好半响,小天才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只是想跟李白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下次真是再不敢了。
到了晚上,李白收拾着东西,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几天他一直以为自己要被留在林城,纠结了许久,这一下知道自己还能跟着李思程,总感觉不可思议。
他推开门,去了李思程的屋子。
“咚咚咚。”他敲了门便安静得等着。
夜很静,院子里有一声声虫鸣。
“嘎吱”门开了。
李思程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李白的眼前。
“我就是来确认下,你今天说的是不是真的,不是骗我的吧。”李白眨巴着大眼,可怜兮兮地问道。
李思程望着李白的目光透着少见的柔和,他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脑袋,清冷的声音带着难以一丝宠溺:
“别多想。”
作者有话说
李白:发生了那样的事,你竟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李思程:……
小天:白痴,少爷看你的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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