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气氛,阴郁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都让开,我必须得先帮他止血。不然的话,情况会更加危急,只怕”池亦彻终于还是上前一步,让两个女孩让开。
连恩静试图起身,脚却有些发软,试了一次没能站得起来。
池亦彻沉了沉目,还是探手将伤心欲绝的她扶起来,让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好。
薇薇松开了牧也,整个人神思有些恍惚,木然。
她拉开病房的门,摇摇欲坠的往外走。
费南萧看了眼失神的连恩静,朝池亦彻递了个眼色后,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薇薇不知道该去哪,只是不想再在那间病房里呆下去,那沉郁的氛围让她透不过气,连牧也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更让她痛心。
她真的好想好想投进费南萧的怀抱,在他怀里哭个昏天地暗
可是,连恩静的出现,让她知道,所有的情绪,她都不得不控制住。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蹲下身来。
下一秒,整个人却顿时被一双长臂抱了起来。
瞠目,诧异的抬头,乍然撞见费南萧墨黑如夜的眸子。
“怎么一声不响的跑出来?”他边问,边抱着她往她的病房里走。
薇薇鼻子发酸,双手一下子就圈住了他的脖子,小脸眷恋的埋在他颈窝里,“你呢,怎么也跟着出来了?要是连恩静”
“嘘!现在别提她,别给提连家的任何人!”
他示意她推开她病房的门,打开门将她抱进去,安放在床上。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费南萧坐在床边上,俯首凝着她。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如果连清北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牧也他”
“是不是真的,一会验血后真相都会大白。不过,现在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要牧也好好的活下来。”费南萧轻轻抚着薇薇的额头。
“账本呢?账本拿到了吗?”
“嗯,我已经让阿信收起来了。这一次,白兆炎再没有任何狡辩的机会!”
“如果他真是牧也的”
“同样也该死!”费南萧的眸子里,透着寒气,“我不会留他的命!”
薇薇坐起身来,一下子抱着费南萧,“费南萧,陪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好不好?一会到了那间病房,你就不再是属于我的了”
费南萧将她抱住,密密的亲吻她的额头,脸颊,额头,“好,我陪你。那边有彻在,不会出问题。”
“血浆拿到了。”阿信领着护士推门进来。
连恩静和池亦彻齐齐抬起头来。
池亦彻正好帮牧也止完血,抬目,皱了皱眉,“符合吗?”
阿信默然的点头。
池亦彻没有发现连恩静陡然沉下去的眸子,暗淡无光。仿佛最后那一丝希望也终于破灭。
“准备输血。”池亦彻当机立断的下命令。
病房里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恩静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身子都有些麻木了,病房里一切才变得安静下来。
护士医生都纷纷出去了。阿信也退出了病房。
池亦彻最后查看了下牧也的情况,脱下手套和身上的白袍,随意的放在一边。
侧目,沙发上的女孩,那双眸子始终一动不动的,呆呆的凝着床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的少年。
“你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池亦彻上前一步,问她。
语气,强装不出那份淡然,即使再压抑,也仍旧透着关心。
她的视线,终于挪动了下。
徐徐的,看向他。
“我怕牧也醒过来,看不到任何人,他会以为我们把他丢下了”
“不会。刚刚打过安定剂,短时间内,他不会醒。门外有人守着,护士他们都在,不会出问题的。”池亦彻朝她伸出手,“你应该出去透透气,你脸色很不好看。”
连恩静看了眼牧也,终于将手放进池亦彻手里。
滚烫的手心,让她布满阴霾的心,稍微缓和了些。
医院的长廊里,他们安静的坐在长廊上。
池亦彻递给她一杯还泛着热气的咖啡。
“谢谢。”连恩静接过去,没有喝,只是抱在手上。
池亦彻知道她心事重重,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是,张唇却发现此刻说什么话都没用。
“我能知道牧也为什么会这样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被白兆炎
“他被连清北下了绝情蛊。”
“绝情蛊!”连恩静瞠大眸子,惊讶的看着他。
“没错,就是以前我和你提起过的。”池亦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点头。
端着咖啡的手指,紧了紧,泛出骇人的苍白来,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有倾巢而出的趋势。
“我真粗心,真是大意前不久明明还在他家里发现种的迟暮草了,我竟然都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荒唐残忍的事发生。爸爸,怎么能这样子对他?”
看着那一滴滴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来,掉落在她手里的咖啡杯里,晕出一圈圈儿涟漪。
池亦彻探出手,想要将她搂进怀里,但终究迟疑了下,还是落在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上,轻柔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泪。
“这件事不能怪你。即使你知道,也帮不了他。”池亦彻尽量劝慰她。
“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他这个弟弟的。对他的感情,哪怕是对爸爸都及不上”
池亦彻将她整个人拥住,她软倒在他怀里,手颤抖着揪住他的衬衫领口,“彻,答应我,一定要让牧也好好的。迟暮草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池亦彻真的很想给她希望,哪怕是骗骗她也好。
可是
“静静,你听我说。”他轻抚着她的背脊,帮哭得抽噎的她顺气,“上次你看到的那颗不是迟暮草,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连恩静抬起头,“你的意思是,现在迟暮草还没有找到吗?”
不想骗他,池亦彻点头,“我和南一直都在找,找了很多年了,从来没有放弃过。”
“那牧也还能活多久?”她咬着唇,几乎要将唇咬出血来。
池亦彻不忍看她如此自虐,手指下意识触到她唇间,将她唇齿挑开,这才开口:“原本至少还能撑几个月,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连恩静的心,拧成了一团。
“现在连我也不能确定,如果他想活下去,那么,他一定能撑完这几个月。可是,如果他自己都放弃活下去的意念,我也帮不了他”
连恩静投进他怀里,掩面痛哭起来。
池亦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她密密抱住,将她所有的难过和心疼都一一接纳。
薇薇提着自己亲手煮的粥,跑到医院来的时候,只看到病房里一片乱糟糟。
她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顺手抓住要和自己匆匆擦肩而过的小护士,“出什么事了?”
“连少爷连少爷失踪了”
薇薇手一松,整瓶粥打翻在地上。
滚烫的粥溢出来,飞渐到她脚上,她却不觉得痛。
“怎么会失踪?不是一直有人看着他吗?”
那护士也着急,“小看护睡着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小少爷了”
“糟糕了!”薇薇不再问下去,转身就冲出医院。
医院外,凉风扑面而来。
来来去去的病人,薇薇怔怔的望着,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找那个身体还没有康复的少年。
薇薇原本打算给费南萧打电话,想到他最近在忙白兆炎的事,也就没有再打过去,反而是换了池亦彻的电话。
“怎么了?”池亦彻接到她电话,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牧也他不在医院了!你想想,他能去哪?”薇薇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你先冷静点,让我好好想想。”
池亦彻脑子里也很乱,他边来回走动,边拍自己的头,“他可能去的地方,好像有很多。对,他喜欢去赛车。还有,心情不好喜欢去喝酒。对了!”
池亦彻突然想到什么,惊叫一声。
“打车去白石河!应该能找到他!”
“那是什么地方?”
池亦彻沉默了下,才说:“每一次被白兆炎他都会去那”
薇薇没有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直接往白石河跑。
白石河这边算是城边的郊区了,现在还是大清早,所以根本没有人烟。
薇薇下车后,直接往白石河奔去。
只看到碧波荡漾的河面,泛着微微的寒光。
她环顾了岸上的四周,下一秒
因为自己见到的这一幕,而吓得浑身冒冷汗。
只见连牧也正趴在岸上,脸朝下,整个头都浸在了河里。
薇薇被他自虐的样子吓到,整个人飞扑上去,“牧也,你疯了!!”
小手探进水里。
水凉得渗入骨髓,她轻颤了下,抓住他的衣领,“你到底在干什么?牧也,你给我起来!”
连牧也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那姿势。
薇薇已经哭出声来,天知道他这样埋在水里多久了!
似乎是被她的哭声惊醒,连牧也扣在河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薇薇整个人跳进水里,哭着把他的头抱起来,颤抖着手摁在自己胸口上,“连牧也,我不准你这么折磨自己!你听到没有!”
连牧也似乎是醒了。
长长的睫毛,挂着水滴,眨动了下,艰难的睁开一条缝。
看到薇薇,他愣了愣,下一秒,突然挣开她,暗哑的嗓音受伤的低吼:“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原本那张清俊的脸,此刻被冰冷的河水冻得紫青,看起来有些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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