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酌抗进了院子,看见手持刀,刀口还在滴血的江蓠。大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人质已经安顿好了,你去那边,清场的事情有肃河军。”
倪小叶抬起头,看着他:“还有其他人么?”
“有!活着的约莫还有六百,受伤的大概八十,已经安排军医进行救治了。”
“所以,两千多人的汉达镇如今只剩三成?他们每年都这样么?”
“往年会剩下一半,今年许是因为岑卓的关系……”
“呵,”倪小叶嘲讽一笑:“死的人少了,不够弹劾你是吧,岑卓还真不是东西啊……”
“嗯,我不会让他祸害太久的……”
倪小叶点点头,朝关押人质的房间走去。人命,与上位者的权利相比,不值一提,众生平等不过是一句笑话,众生从来都没有平等过。
七六站在门口,见倪小叶前来赶紧让开。江郡君偏留了恒多河的命,一定有深意!他百思不得其解,正盼着江郡君来揭晓答案呢。按照江蓠的指示,这间房单独关押了布玛,倪小叶推门而入,布玛正缩在墙根,看着她进来眼神中充满惧怕又有一丝期盼。
“我给你留了一个儿子。”倪小叶淡淡道。
“嗯嗯嗯!多谢大神饶命,给我留了个血脉。”布玛赶紧跪地伏身磕头。
“不过,他能不能活,还要看你的表现了。”倪小叶看着布玛,她脖颈处已经开始发青,这僵尸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得尽快榨干才行。
还要表现……布玛使劲点了一下头,她感觉到自己操控起这具身体明显吃力,每个动作都必须更用力才能做出来。
倪小叶交叠握住自己的双手:“我需要你儿子真心实意替我办事,你有什么方式能够说服他么?动之以情肯定是不够的,毕竟,他手底下的人连带着老婆都被杀没了。”
瞥了布玛一眼:“如果他不能挖心掏肺替我干活,我想,留着你,留着他都没什么价值。所以,你得好好想想,让我满意才行。”
布玛喉间滚动,觉得口中无比干涩。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保住魂魄她只能舍弃名声了。她这辈子机关算尽,汲汲营营到头来不仅一场空,连身后的名声也保不住,真是白活一世,心下难免有些哀戚。
倪小叶才不管她什么个心情,站起身:“你想好了,就见你儿子最后一面吧。”布玛点点头,也是时候了结了。
门又关上了,黑暗中,布玛想起当年的恒多悭,那是一个忠厚老实的铁汉子,帮她去了奴籍奉为卡古尔的阏氏,从此再没有纳过别的妃子。对恒多余也好,刚出生就定了他接班人的身份,从小带在身边,手把手教他骑射,教他使刀。
卡古尔是一个小部落,物资并不丰盈。那年她刚生了恒多余,叨念着想喝羊奶,可那是遭了雪灾的年份,哪里还有羊,部落里连干粮都是数着顿数吃,每天都有饿死的部众。恒多悭大雪天翻山越岭找到狼窝抓了一只刚产崽儿的母狼。可狼群哪里是好惹的,回来的时候他带了温热的奶,却少了一只胳膊……
往事一幕幕,布玛有些想流泪,但一具尸体,她已经没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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