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宇最近有点飘,除了生理上夜夜庆贺喝多了以外,更多的是情绪上的。他蒋成宇是谁,是工部侍郎蒋成劲的弟弟,是首辅白擎的表外甥。
中状元是他一个人的事么?不!他代表了蒋府成为朝中崛起的新势力!他蒋家没什么根基与世代为官的大族比不了,爹又死得早无依无靠。但现在不同了,蒋家将来会有两个朝中重臣,再加上表舅舅帮扶,新的世家就从他脚下开始,百年基业就此诞生!
不仅如此,他还要青史留名!论经就给它论,辩理就来辩!不就是耍嘴皮子么,比写字简单多了,他自小就会吹牛,只要给他杯水,他就能喷出花来!尤其对手还是残焚手底下的那帮和尚,残焚都是个哑巴,他徒弟还能不结巴?保证喷得他们怀疑人生!
有这种觉悟也不能怪蒋成宇,毕竟上赶着要舔白擎又没门路的人实在太多,白擎也是很矜持的,不会放下身段任什么人都上来舔一舔。所以,作为白擎的表外甥,又恰逢喜事简直就是给这些无处安放的舔狗们扔了一块肉骨头,嗷嗷嗷叫着就扑上来了,舔得唾沫横飞舔得酣畅淋漓,舔得蒋成宇晕头转向。当然其中的缺不了带节奏的狗头,而且他们与宋大人私下很熟。
于是乎,今日一大早蒋成宇就上山来遛狗了。本来以他家的背景根本用不着起个大早,昨夜里直接在大叶寺开间客房就行。但那怎么成,他享受的就是这种被簇拥着,浩浩荡荡,一步一步登顶的浪劲。一路被夹道欢迎,被万众瞩目,被千般艳羡,迎着这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走向自己的大作,抒发胸中豪情,指点那些怀揣梦想的小弟。
自然有人给他开道,今日身穿茶白色苏缎绣银梅锦袍,宽大的袖摆在山风中鼓着灯笼,端的就是一副风流不羁,如玉无尘的才子风采。但凡脚底下能有一片云,他觉得自己就能立即飞升成仙。
“状元郎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一句,如同沸腾的油锅中泼下一碗水,噼里啪啦就炸开了。
“状元郎!金科状元!”
“蒋成宇,蒋公子!”
“状元郎,您的文章在这里,快给大伙说说。”
“对,求创作心路历程!”
“求文思泉涌技巧!”
“求破题思绪指导!”
……
“啪!”蒋成宇打开手中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朝众人挥手致意。脚下的步伐刻意放缓,这样才能让一众蚂蚁有更多时间瞻仰他的风姿。手中的折扇却有些不听使唤,晨间的山风是在太大,吹得扇面咧咧作响,若不是使上力气控制,早飞了出去,虽是扇在手中,却扭扭窜窜抖个不停,似在抽风。
终于,在万千闪光灯般的目光注视下,蒋成宇踱步到了张贴试卷的木墙前。那画着硕大红色圈的,就是他的文,他文采泯然于众人的标记!
“啪!”扇子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被风一吹,嗖一下跑了。
蒋成宇瞪大了眼睛,面皮止不住被抽打般跳动,他觉得有点冷……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每一个字都像是他写的,但连在一起他不!会!了!
红色的大圈如一张血盆大口,张着嘴,向他亮出獠牙!
周围的嘈杂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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