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全身的疲痛让我没有力气再去责怪任何人,我朝沈紫槐摆了摆手,单手撑在桌子上,无力地坐下,问道:“能不能送我回去?”
这在别人的耳里,像极了落荒而逃,但是我相信沈紫槐能看出来,我此时的疲惫及难堪。
沈紫槐点头,扶着我起身,路过苏暖时,沈紫槐对她说了句:“你去店里让服务员给你一身换的衣服吧。”然后扶着我走出咖啡店。
冬日的暖阳特别刺眼,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我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沈紫槐望了望街道,为难地对我说道:“慕言,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应该打不到车,你等会儿我,我去停车场开车来送你回去。”
我点头,应道:“好的。”
然而在她走后没多久,我便独自一人步行离开了,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个短信:“紫槐,谢谢你啊,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我发完短信又给莫冷打了一个电话,在这个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莫冷。
拨通良久她都没有接电话,我正要挂断电话时,传来她那独特的嗓音,“方慕言,我在工作呢,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情绪像一场洪水,开始泛滥起来,我吸了吸鼻子,哭腔着说道:“莫冷,你能来接我吗?”
她听我的语气不太对,连忙问:“你怎么了?在哪儿?不要动,我马上就去接你。”
听到她关心的语气,我更是觉得委屈,竟然在大街上哭了起来,跟她报了地址后,坐在行人匆匆的街道上,不惧寒冷。
没过多久莫冷就坐着出租车赶来了,她看到我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带着质问的语气问我:“方慕言,你傻啊?不知道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等我吗?”
我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怕你找不到我嘛。”
莫冷在路上一直问我怎么了,我扭扭捏捏地也没有告诉她原因。
后来她送我到家后,看到我身上的淤青大为吃惊,问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无力地笑了笑,说道:“昨天去滑雪摔的。”
她朝我递来一个白眼,“没事找罪受。”但说完这句话她还是去拿我备在家中的药箱。
莫冷用药酒将我身上的淤青涂拭了一遍,因为她还在录歌,她离开我家的时候,叹了口气对我说:“方慕言,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季星年,只有季星年才能让你这般模样。”
我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嗯,有什么给我打电话。”莫冷点头。
莫冷走后,我陷入了长长的梦魇之中,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我醒来后竟然全身是汗。
沈紫槐在停车场收到我的短信后,思虑了一下决定打电话给季星年说清今天的事情。
电话接通后没多久,季星年就接起了电话,“紫槐。”
季星年的声音,在沈紫槐的认知里,是最有魅力的,尤其是叫她名字的时候。
沈紫槐有些吞吞吐吐,她不知道季星年知道了会怎样,“星年,我要跟你说个事,你听了之后也不要去责怪谁。”
季星年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过用肩膀和脸夹着的手机,问道:“嗯?怎么了?”
“我刚刚约慕言来婚纱店附近,想让她来参加我的婚纱展览会,”沈紫槐欲言又止,“后来被苏暖撞见了,当时我不在现场,两个人好像发生了点冲突,各自都泼了对方一杯咖啡。”
“shirt!”季星年低吼一声,“苏暖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去伤害慕言。”
沈紫槐的心突然一下沉到谷底,她宁愿季星年按部就班把苏暖娶了,也不宁愿他要去跟我扯在一起。
与其说是苏暖跟她是大学同学,倒不如说成她只是嫉妒,嫉妒季星年这些年来一直深爱着小城镇的一个女孩。
季星年得知这个事情后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冲到我家,他在门口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听,他一直在敲门,多次被隔壁的大妈吼骂。
但他还是雷雨不动地打着电话敲着门,被吵得毫无耐心的我,给他发了个短信:季星年,从此以后,我们别再见了吧。
收到短信的他没再继续打电话和敲门,过了一会儿,我跑到门口打开猫眼,望了很久,楼道里没有他的身影,我就知道,我们以后不可能再见了。
他仍旧是我的一场大梦。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倒是顾靳遥,经常去接送我上下班,
直到学校的期末考试结束,我去参加沈紫槐的展览会,看到了季星年。
苏暖挽住他的手臂,缓缓走入会场。
“怎么?羡慕嫉妒恨?”莫冷凑在我耳边问道。
我“咦”了一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沈紫槐抬起下巴指了指站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沈紫槐,说道:“当然是被那位女士邀请的呗。”
我又问:“她怎么会邀请你?”
她反问我:“那她怎么会邀请你?”又说道:“好歹我也是当红歌星,她请个歌星来不过分吧?”
我勉强笑了笑,“不过分不过分。”
展览会宣布开场后,莫冷还被主持人邀请上去唱了歌,我觉得我有点知道唐洛为什么那么喜欢莫冷了,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她的脸上,那种美,让人窒息。
我身边的好朋友都在各自的路上闪闪发光着,而我在做着一个平庸的老师,即使我在我的岗位上努力着,但也好像找不到真正热爱的理由。
我随手拿起一个酒杯,轻抿一口,心中升起一丝怅然,在我眼里,这些酒不管品类再多,不管价格再贵,不管广告再足,都始终不如我的妈妈酿的酒,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醇香。
虽然我始终不知道妈妈为何如此坚决地反对我入酿酒这一行,但在这世上,我能对抗所有人,唯独不能对抗我的妈妈。
站在舞台对面的季星年看到我,多次想向我走过来,但都被苏暖拉住,我对季星年,已经充满了太多失望。
我亦再也不会再用他有苦衷的理由反复催眠自己,我相信在这漫长岁月的沉淀下,会慢慢淡忘对他的感情。
我放过了自己,但他好像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舞台上各个国家的模特穿着沈紫槐设计的婚纱走秀时,季星年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苏暖看着那些华丽的婚纱,她指着一套尤其贵气的婚纱,羡慕地说季星年说道:“亲爱的,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要穿那套婚纱。”
季星年皱了皱眉,别开脸不耐烦地说道:“再说吧。”
苏暖看得入迷时,季星年悄无声息地走到我的面前来,挡住我的视线。
原本心情不好的我在此时脸色沉了下来,冷漠说道:“让开!”
季星年沉吟一声,他说:“慕言,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听紫槐说了,对不起,苏暖太不懂事。”
我对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有了太多失望,别过头说道:“别说了,季星年,一切我都知道了,请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直盯着我,那眼里的繁星在此时慢慢暗了下来,他说:“对不起。”
“Hello!”一个外国青年男人走到季星年的旁边,朝我打招呼。
我在脑中搜索了这些年来认识的极少数的外国人,却怎么也没想起这个人我在哪儿见过,我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外国男子夸张地比划着,对我说道:“我啊,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在法国时见过的,”
我还是没有想起来何时见过这个人,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男子正要解释,沈紫槐走了过来,叫了我一声,又对那男子说道:“Eric,你怎么在这儿?”
“Acacai,”被叫做Eric的外国男子看到沈紫槐出现表现得欣喜若狂,又指着我对她说道:“Acacai,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在法国时,拒绝我的邀请成为你婚纱的模特的女孩子。”
我突然想了起来,我去年去法国参加Elisa的婚礼后,在埃菲尔铁塔下遇到的那个外国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被叫Eric的人。
我惊讶问道:“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Eric点头,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如此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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