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虽以闲云野鹤,江湖人自居,在江湖上名望甚高,但在官家面前还不敢摆谱,亲率山庄上下人等飞奔而出。本计划好,王子驾临时,当十里相迎,然而,不按常理出牌的燕弘俊不等他们走出一里地,就已到眼前,甚至不等众人礼仪完毕,就已匆匆向内行去,便走便问:“张珈在哪?何不来接本宫?”
行云等皆是尴尬,夏飞花也有点脑门发紧,这三王子如此关切师妹,也不知幸也不幸,这一路行来,也算了解燕弘俊性子,忙上前道:“禀殿下,张珈身体不适,无法前来接驾,还请殿下见谅。”
燕弘俊脚步微顿:“她在哪里?带路!”
夏飞花连忙道:“殿下,行庄主早已备好房间,殿下舟车劳顿,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燕弘俊哪里肯定,大步流星的前行,夏飞花回头望向燕克辛,两人也算心有默契,燕克辛回他个无奈的表情,这一路伺候这位爷,早疲惫不堪,到了山庄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心中打定主意再不管闲事。
夏飞花无奈,这位爷是阻止不了了,看着身后浩浩汤汤的大小随员,实在不能一股脑的领到师妹房间去,忙向行谚交流一番,行云势必要陪同王子的,好歹行谚与越近宇同门,由着行谚招呼其他人等。夏飞花和行云引着燕弘俊来到离玟玉的房间。
燕弘俊一踏入房门,眼前漆黑一团,里面一个白影在幽幽烛火下飘忽而来,鬼魅一般,吓人一跳。燕弘俊哎呀一声,抬脚就踹,夏飞花连忙阻拦:“不可!”
白影也是吓了一跳,又向后飘去。
燕弘俊大喝:“这是闹什么鬼?”
夏飞花忙道:“殿下,张珈伤了眼睛,不可见光,故而屋内落了帘子,那是照顾她高婵姑娘,并不是鬼。”
这时有人举了烛火过来,燕弘俊也适应了黑暗,才见那白影却是个女子肃立一旁,内里床边隐约一个人影,屋里黑漆漆一团,看不清状况,惹得燕弘俊火大,只闻听床边人轻声道:“大小姐,是三殿下来了。”
燕弘俊大步走到床边,烛光中就见多日不见的离玟玉被莞莞扶着半坐床榻,双目微闭,形容憔悴。燕弘俊瞧见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离玟玉刚说了个:“殿”字,就被一指头戳到脑门上:“瞧你这幅死样子,让你跟着来散心的,怎么反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护卫们都死绝了么?怎么还伤了眼睛?……怀恩,给她看看,可要紧么?”
李怀恩忙上前查看,燕弘俊转头看看周围漆黑一片,阎王殿一般,心中烦躁,怒道:“把这帘子去了!”
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见光,可王子殿下的话却也不敢不听,众人心急,不敢反驳,只得去看夏飞花,夏飞花半点不犹豫的吩咐道:“撤了帘子。”#@$&
莞莞急的上前:“公子?”
“快去!”
离玟玉虽然伤了眼睛,要避光,但主要目的还是她因施展禁术而伤,需要避人耳目运法术疗伤,此事只有当日在场的夏飞花、蒋仪、于鹰和廖棋之知晓,其他人在阵中神志不清,对阵中发生之事一概不知,连救人的廖海醒来都已不知。夏飞花早已嘱咐三人严守秘密,并修书一封让于鹰快马加鞭告于夏延器。如今,燕弘俊等人到来,自然无法再用法术疗伤,这帘子遮不遮也就无关紧要。
莞莞并不知此中关节,心中忧虑也只得领了下人除去帘子,屋内顿时明亮起来,燕弘俊很满意夏飞花的乖觉,这才安静下来,平声问:“怎么回事?”
夏飞花道:“殿下没收到信么?”%&(&
纪全回道:“夏少保,殿下半夜惊梦,梦中诸位遇险,恐有变化,故命我等加紧赶路,前来接应。想必和夏少保的信错过了。”
夏飞花恍然,心中担忧又填一分,便将到渝台后所作所为一一向燕弘俊讲述一番,自然略去离玟玉施法救人一段。
燕弘俊听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看把你能的,那极乐阵是那么好闯的?擒贼拿凶是官府的事,有你什么事?叫你来是伺候本宫的,如今倒好,到叫本宫来伺候你么?”
燕弘俊语无遮拦,夏飞花吓出一身冷汗,这话要传出去,灭九族是稳稳的,忙道:“不敢。”
离玟玉也是忙称“不敢”。
燕弘俊冷哼道:“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哪有你不敢的事。”
李怀恩检查完毕,本觉奇怪,但方才听了经过,逝惑道:“回殿下,张小姐悲伤过度,伤了心肺,气血不畅,双目虽然受损,造成短暂失明,但调养得当,并无大碍。”
燕弘俊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凝望着离玟玉,半晌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养着吧。”
出了离玟玉的房间,燕弘俊连日赶路也是乏了,先睡了一觉,方召集了相关人等议事。
行云奉上惹祸的根源——“穿山甲”的制作图,谨慎又紧张的道:“犬子大婚,闻殿下亲来贺喜,如此荣耀,老朽感激涕零,故研发此利器,献于大王,为我燕国守护国门,望我国万世昌荣,百姓太平。”他一生痴迷机关制作,我行我素惯了,如今沦为刀下鱼肉,实在难堪,但再难堪也比不过全家性命重要。私藏器械,国之重罪,所幸此次撞在夏飞花手中,夏飞花虽谨守规矩,倒也通情理,并不居功,给他出了个献图之计。至于燕王信与不信,全凭这位王子一张嘴,但听说他是傻的,想来是比较好说服的。
燕弘俊并不看图,盯着面前这一副道风仙骨的老头道:“图是你画的?”
行云点点头:“是。”
燕弘俊淡淡的问:“既然是你画的,你说,为什么那些贼人不直接抓你再画一副,反而抓一个姑娘来换图呢?”
“啊!”行云眨巴着眼,这……这叫什么话?让他如何答?倒是行谚琢磨出另一番滋味,忙道:“殿下,若是简单点的机关装置,制作图也简单,再画一幅到无不可,但像“穿山甲”这样复杂的机关,仅一个零件就需要不断修改、试验、调制,这整个“穿山甲”不下千百个零件装置,图纸也要上千张,虽然家父是设计者,但也记不住这千张图的,如果没有图纸,家父只怕也造不出第二个“穿山甲”来。”
燕弘俊也不知听懂没听懂,也或者这一问只是随口问问,但陆川等人却听得明白,偷偷望一眼燕弘俊手中揉搓的不像样的图纸,一阵牙疼和眼馋。而燕弘俊抬眼看了一眼,一副轻蔑的样子,将图纸抖得如同抹布一般:“就这几张纸,你让我送给父王?你是想害我被父王训么?”
“啊!”行云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行谚忙道:“殿下,这是“穿山甲”的制作图,此物攻城防守皆是利器,并非几张纸那么简单。”
“胡说。”燕弘俊一瞪眼:“难道你要我拿几张纸去攻城防守?你当我傻啊!”
这下行谚也不知作何解释了,只得求助的望向夏飞花。
夏飞花却不解释只对袁豹道:“能否攻城防守,还请袁将军来看。”
所谓先到者先得,此时与制作图沾上,日后配置自有先机。夏飞花也想将此器配到雷霆军中,但父亲正自退让,不可招摇,若给了季衡,于雷霆军不利,袁豹是燕弘俊的武学师傅,掌青龙卫,天子近侍,在党争中始终中立,为人刚正,在军中亦有威望,若他得了此器,于公于私都是好事。燕弘俊将图纸交给袁豹,袁豹一看之下大喜,先前知道有人抢图,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一看之下,实在心中痒痒,恨不得现场就有一座“穿山甲”让他试试才好,当下道:“殿下,这可是好东西啊。”
“好东西?”燕弘俊对自己人说的话还是相信的,张口道:“既然是好东西,就给你了。”
袁豹大喜过望,接着又惶恐道:“殿下,这是行庄主献给大王的,我怎敢要。”
燕弘俊皱着眉:“可就这几张纸给父王,实在寒碜的很,二哥他们会笑话我的。”
严久和陆川在一边牙根都快咬碎了:二王子哪会笑话你,羡慕还差不多。
燕克辛早已按耐不住,他早已知事件始末,又是好武之人,知道不可能给兄长的军队,只怕做出来,见都见不着,眼珠子一转,道:“我看也是,就几张纸上去也不免纸上谈兵之嫌,至于究竟好不好,还要做出来看看再说。”
燕弘俊受到启发:“对,对,行庄主,你们可有做好的?”
行云和行谚互望一眼,一脸苦相,在之前刚刚把成品销毁,以免私藏重器之嫌:“殿下,老朽不敢私留此器,并没有成品。”
燕弘俊失望之极,马上又好起来,将图纸扔给袁豹道:“那就给你了,你赶快做一个出来,要是好就献给父王,不好就扔掉,免得让人笑话了。”
袁豹大喜过望,忙小心翼翼的整理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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