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件白底青竹滚着蓝边的褙子,下面是条浅蓝的马面裙,配着一双桃粉绣蝶恋花图案的绣花鞋。
衣服的料子不是特别好,但是手工却很精致,尤其是领口的滚边,颜色搭配的非常好。
素的雅致。
杜九言捧着衣服抖了抖,开始怀疑她的决定是明智还是缺心眼。
“就……这么穿?骑马方便吗?”
闹儿噗嗤笑了,“九哥,您要是穿这个裙子,那肯定是要坐马车的。”
“马车肯定不行,我要赶路。”杜九言抖了抖裙子,无法想象她骑着这个裙子,骑在马背上吆喝的场景。
这更加引起别人注意了。
别到最后,既没有躲过荆崖冲的监视,还引起了别人注意到秦九烟。
“我一定是疯了。”杜九言揉了揉额头,将裙子递给闹儿,“算了,我就这样出去吧。”
闹儿道“你可以用好马套车,出城以后再解开马骑啊。”
“这方法可以。”杜九言道:“那位从山东来的大叔没有走吧?”
闹儿摇头,“你说让他住几天,人还在外院,也没有让他出去。”
“跛子哥盯过了,人没有问题。”
杜九言颔首,“那就这么办!”
她将裙子套上,弄了半天没折腾好,闹儿咯咯笑着给她穿衣服,“九哥,您现在连裙子都不晓得怎么穿了。”
好不容易折腾上,杜九言转了个圈,掐着兰花指问道:“怎么样?”
“头发不行。”闹儿又给她梳头,找了两支钗给她戴上,花子在一边惊叹,“九哥,你好漂亮啊!”
杜九言照了照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忘记解开了。”
“难怪有点怪。”闹儿笑着道:“那你快去解开。”
杜九言解开胸口的绑带,长输一口气,“舒服啊!”
花子笑的前俯后仰,“九哥,您太好玩了。”
杜九言摸了摸自己的胸,咕哝道:“放开来,效果也不是很喜人啊。”
“九哥,”闹儿红了脸,“我们是男孩子。”
杜九言拍头,“忘记了,我在男孩子面前应该矜持一些。”说着拢着裙子,“不说废话了,咱们一起出去,你们换衣服。”
闹儿和花子换了衣服。
杜九言用棉纱遮住脸。
两个人穿着花哨的戏服,杜九言戴着面纱跟在后面……
院子里遇到的人都打量着他们。谢桦觉得奇怪杜九言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王府进来了一个女人?
“早上来找我们的朋友,”闹儿道:“谢公公,我九哥让我告诉您,让您将我和花子常坐的马车换个好马,我们送她表舅离开。”
谢桦看了一眼裹着面巾只露着眼睛的杜九言。
看眼睛有点像杜九言,但是……这身体是女子。
那就不是了。
谢桦没有多想,吩咐人去套车,让送信的男子驾车,杜九言和闹儿一起上车。
车徐徐出了王府。
一出去,杜九言就敏锐地感觉到后面有人跟上来。
“九哥,没事的。”花子道:“没有人会想到你是女人。”
杜九言道:“但有人会想到我是秦九烟。”
花子就害怕起来,这比怀疑眼前这个人是杜九言还可怕!
车走的不快,赶车的男子也不懂为什么让他赶车出城,还带着这么多人,刚拐了个弯就有人拦车了,笑着在外面道:“请问车里坐的是杜老板吗?”
闹儿杜九言对视一眼,他面色微变,紧紧蹙着眉头。
“应一声。”杜九言低声道。
闹儿故意将车帘掀开的大一点,让人看到坐在里面的杜九言和花子,“请问您是……”
车子底下站着一位男子,三十几岁,笑盈盈地拱着手,视线在车里转了一圈,愣了一下,随即道:“猜测是您的马车,就上来打个招呼。一直喜欢听您和青翎老板的戏,你们今儿几点开场?”
每天开始的时间,都会在头一天提前公告。而且,最近他们的戏都是固定时间开场。
只要是去过几次真的听戏的人,是不可能问这种问题的。
“辰时就开场了,到时候还请您捧场。”闹儿笑着道。
男子拱手应是,“稍后一定去,那就不打扰您了,告辞!”
他说着就退了下去,等车走远他拐进了个巷子,低声道:“里面有个女子,没见过,蒙着面纱。”
“确定是女人?”
“确定,女人男人能看得出来的。”男子道:“倒是第一回见,容貌是难得一见的标致。”
听回禀的人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标致,颔首道:“那应该没什么问题,马车不用看了,接着去桂王府门口盯着吧。”
男子应是而去。
“九哥,这些人真的是荆崖冲的人?”闹儿问道。
“八九不离十了。”杜九言道:“这么谨慎,早上乔墨已经扮成我走了,现在他们居然还在桂王府门口盯你们。”
闹儿很紧张,抓着杜九言的手,“九哥,我怎么觉得您这次去辽东特别的危险呢。”
“危险也要去,单德全生死未卜,不去肯定不行。”
“更何况,这个案子查到这里,如果中途撤了不管,我这辈子都要呕死。”
闹儿明白,人命关天,而且又是案子里面,“那你路上小心。”
“你们也小心,照顾好小萝卜。”
“还有,既然知道荆崖冲不简单,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接触这些人。不要去和任何人深交,听他们的胡言乱语,记住了吗?”
闹儿和花子年纪小,就比较容易被人蛊惑。
“我们都记得。您放心吧,我们跟着您这么久,不会傻乎乎的去被人骗的。”闹儿道。
花子也跟着点头,“是,我们的警觉性很高。”
杜九言颔首。
“杜老板。”忽然,又有人喊闹儿,闹儿简直要冲出去骂人了,“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招呼我?”
“平时我们来来去去,也不见这么多人打招呼。”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手,“稍安勿躁。”
“谁?”车停下来,并没有看到车下有人,闹儿正要摔帘子,迎面骑马走来七八个年轻人,一个个鲜衣怒马,春风得意,“杜老板今儿把戏服都穿好了啊,这没勾妆也是好看,妩媚动人啊。”
“周小伯爷。”闹儿拱了拱手。
对面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笑着,透过帘子,就看到坐在车里的一个女子,有人喊道:“哎呀,杜老板年纪不大,还金屋藏娇呢。”
说着,绕过马车用马鞭将车帘一挑,顿时吸了口气。
花子本就生的娇俏,闹儿容貌清秀妍丽,而坐在中间的女子,虽戴着棉纱,可露出来的皮肤和这一双眼睛,却能勾的人心头直跳。
不看脸就能确定是个美人。
杜九言想把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脑袋拧下来。
她难道是天生旺桃花,所以换个女妆后,就立刻吸引了一大批狂蜂烂蝶?
她这分明就是女主的光环加持,一颦一笑就能动人心魄?
动个鬼!杜九言假装羞涩地垂着头。
“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可看的。”其他有人道:“还是不如杜老板娇俏!”
杜九言暗暗啐了一口,不服气。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闹儿烦的很,“劳驾让让。”
周庆盯着闹儿,笑了笑,“不如,我送你去杭家班吧,我今儿想看看,杜老板是怎么上妆的。”
“这不好吧。”闹儿道。
周庆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累了,我还能帮着你画。”
杜九言气的肺疼,一忍再忍告诫自己不要动手。
但这个周庆实在太讨厌了。
“杭家班太小了,伯爷去太委屈了。”这就是闹儿最厌恶唱戏的部分了,为此,他可以一辈子不登台。
旁边有人笑了起来,道:“人杜老板不给你面子,人现在可是住在王府呢。”
“王府了不起了?”周庆扬眉盯着闹儿,正要说话,忽然有人不冷不热地讥讽道:“怎么着,安庆伯比我王府高级?”
是桂王的声音。
大家都下了马,周庆脸色一变,跟着大家一起行礼,“拜见王爷。”他又解释道:“王爷听岔了,周庆不是这个意思。”
“既知道他住在王府,由本王罩着,你还敢半道拦着他,你什么意思,说吧?”
周庆忙道:“没有没有,就是和杜老板打个招呼。”
桂王策马走了几步,停在周庆面前,冷笑着道:“就算我是个闲散王爷,也能要你命。”
“你要不服气,就滚去重新投胎!”桂王道。
杜九言听着外面的交谈,将自己的脸上的布扯紧了一些,让闹儿坐在前面一些。
“阿弥陀佛!”她轻轻念叨着,最近一定是走了背运。估摸着是几次去法华寺,却没有给菩萨敬香油钱,老方丈生气在菩萨面前告状了。
下次,她要去捐香油钱。
“他们我罩着的,”桂王指着众人,“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包括整个杭家班,只要出了事,我就找你们算账。”
“不要说我赵鼎不给面子。面子也是给有脸的人留着的。”
“走吧,愣着干什么,要当本王的马镫?”
七八个人应是,灰头土脸地上马……心里当然是气的很,这里的人谁不是名门望族,家有势力。
可遇到不讲理的,直白的桂王,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老子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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