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夷看着赵璟行，脸上毫无波澜。
他以为她不相信，立刻出言解释，“我知道你大概不相信，甚至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曾自认为大约不会对哪一个女子动心。可遇上你以后，我才明白对于注定要喜欢的人，永远都没有太快太突然。”
“我承认一开始只是对你存了利用之心，指望你能够替我续命。可后来我发现自己想经常看见你，想要你欢喜，想保护你。”
“谢辛夷，我是真的心悦你！”
“但我现在也是真的不能娶你。”
他目前生死未卜，前路茫茫，还给不她一个光明的前程，所以不能娶她为妃，甚至连心悦两个字都不该说出口，至少在李景天出现之前他从未想过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可当他看见她跟李景天相处时那么亲密无间，他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度。
或许五年七年之后，他会离开人世，那时候若是能有一个能疼她而且她也喜欢的男子陪在她身边，他亦是能够接受。
可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没办法坦然看着她的眼里只有别的男子，心里却没自己一丝一毫的位置。
情不自禁也好，自私自利也罢。他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喜欢她！
谢辛夷淡淡地说了一句，“臣女知道了，所以王爷现在可以放开臣女的手，让臣女去办该办的事了吗？”
赵璟行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表明心迹之后她竟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算她心中完全没有他，哪怕也该有一丝情绪变化以示对他尊重。
然而她却如此冷静淡然，让他觉得她对自己的心意简直就是不屑一顾。
这个丫头片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坏？
赵璟行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更握紧了几分，“你难道就不该对本王说些什么吗？”
“王爷想听臣女说什么？”谢辛夷道，“听臣女说也心悦王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王爷在一起，直到白头偕老？比这样好听百倍的话臣女都会说，可王爷你会信吗？”
赵璟行眉头紧锁，“你明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又或者王爷想听臣女说不需要你的喜欢，臣女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所以你只是在痴心妄想？”
“你这个丫头片子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吗？”
“王爷你看，你既不想听假话，也不想听真话，臣女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说话，难道不是吗？”
赵璟行轻叹了一声，无奈松开了她的手，“你走吧！”若是再让她说下去，估计他能被她气个半死。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不停地牵动他的情绪。
谢辛夷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他，神色严肃，“臣女以为，像王爷这样有赫赫战功且又被至亲之人算计和背叛过的少年将军是不该有这样的软肋的。”
赵璟行问，“软肋？”
“一个人若是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就会开始忽略自己，替另外一个人着想，到了最后甚至会忘记自己。就像臣女的母亲一样，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抛弃自己的所有。”谢辛夷道，“当然王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肯定不可能像臣女母亲那样的小女子一般心里眼里只有情情爱爱这样无聊的东西。但谨慎一些不动情，不让自己有软肋终究最为安全。”
“对于王爷的大计而言，臣女不值得一提。”
赵璟行缓缓道，“往往心中没有软肋的人，心中坚硬如铁，无喜无怒，无嗔无悲，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人生在世，不过白云苍狗匆匆一瞬间，若如行尸走肉般活着，那又有什么意义？”
“本王这辈子都会想念在边关的那些日子。在那里有鲜血有伤痛，大多数人都敢以性命相托，一起驰骋疆场、保家卫国。”
“直到三年前，燕赤山一战，本王被背叛，被暗算，经历了这辈子最黑暗的时日，整个人变得乖张狠戾。可本王那样做，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一些人而已。”
“从那以后，本王想要报仇，想要抢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变成一个无喜无怒、无嗔无悲、无情无义的行尸走肉。”
“这世上总是会有黑暗，但有黑暗便会有光明，本王永远都不会因为曾经经历过黑暗就放弃光明。因为为了所谓的黑暗放弃光明，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像朝廷曾负本王，但本王永远不会因为那些辜负而负大齐。而无论你的想法如何，要不要继续喜欢你是本王自己的事情。”
“谢辛夷，或许是从你替本王作了那幅画像开始，又或者是你让本王不再经历万蚁噬心的痛楚开始，甚至可能是船舱初见开始，你在不知不觉成为了本王在京城这风云诡谲的地方的一丝光明。”
“你于本王而言，从来都不是不值得一提，而是弥足珍贵！”
谢辛夷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和赵璟行都是同一类人，都曾被至亲之人背叛和算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心中满是仇恨，一心一意想要复仇。原来除却仇恨之外，他的内心深处还保留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相较之下，她一味沉溺在仇恨中实在是太过于狭隘，而他的心胸实在是广阔太多。
可那又如何？她就是心胸狭隘的小女子，一定要让上辈子害过自己的那些人血债血偿，堕入惨烈地狱。
唯有那般，她方才能畅快！
“谢辛夷！”赵璟行看着她的双眸，低声道，“本王是真的心悦你，但本王如今生死未卜，前路茫茫，根本不能给你一个光明的前程，所以也是真的不能娶你！”
“因此你心中没有本王的位置，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件好事。可本王终究是一个正常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跟别的男子亲密时会妒忌会堵心。”
“所以你可不可以承诺本王一件事？”
“在你待在京城复仇的这段日子里，能不能不要跟别的男子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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