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流水无语。
垂青阁门前的廊檐下多了一湾小池塘水,水中种了几片荷叶,开着几朵娇小婀娜的荷花。清澈透亮的水底下鹅卵石清晰可见,也有几条红色小鱼自由自在的游动着。
本就不太炎热的日子了,因着这一汪水潭,令小院子愈加清爽舒适了。
清晨,晏晓雨起来后就依礼去给娉婷阁的王妃娘娘问安去了,照样被告知“娘娘身体有恙,不宜见人。”她便慢悠悠的回来,知道是穆婷嫣故意不待见她,心头并不十分在意,只把这件事儿当作督促自己早起的必要事件了。
但往日常去的多个女人,如今也没见着了,不知是不愿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是没在敬安王府了。倒是有一个人,每次都跟晏晓雨一样,常去娉婷阁跟前请安。
不同的是,柳夫人只远远的站在娉婷阁院子外面的树下看一阵儿,不知情的人就当是出来消食了。
晏晓雨以前不曾留意,近来观察的仔细,柳夫人每隔两日就要去娉婷阁外面望着,有时候时间长,看着看着出神,有时候时间短,瞧了几眼就走了。
她奇奇怪怪的行为,若是再别的情况下,理都懒得理,可娉婷阁里的丫环们像是见惯了,从不理会,也不多说,就不得不令晏晓雨好奇了。
回去路上,也见着柳夫人从前面离开了,晏晓雨疾走两步,忽又停下了。明月在后面紧紧跟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未多说什么。
垂青阁外面,司徒微澜正坐在凳子上,吃着果子喝着茶等着,看点心未动多少的样子,并不像是来了很久。
晏晓雨看到她悠闲的坐在外面,匆匆走到司徒微澜跟前:“你要吃东西,也得在我院子里啊,在这里不怕叫人笑话啊。以后要是从王府传到了城里,看哪个公子还肯同你讲话?”
司徒微澜边吃边笑:“你来训我做什么?知道我根本听不进耳朵的,浪费唇舌。”
“随你。”晏晓雨正要往里走,司徒微澜又抓住了她。
“跟我走走。”
依旧繁闹的春华巷街道上,一位白衣公子和一个紫衣小童一前一后的走着,身后更远的地方,黑衣少年无名默默相随。
“谢谢你,没有把我去赵府的事说出来。”司徒微澜明媚的笑脸上有一丝紧张,“我说过,我去过赵府外面很多次,但是赵府里面一直没去,却是我很想去的地方。我想进去看看,这世上出了我老爹以外,其他的亲人们。可能我老爹永远也不会懂,他女儿心中在想些什么……”
“你渴望有更多的亲人陪着你长大,是不是?”晏晓雨眨巴眼睛,冲着司徒微澜笑,司徒微澜也会心一笑。
只是大街上,两个男孩子笑得比女人还明媚诱人,就让路人看得如痴如醉了。
“我也只是个小孩子啊,为什么我的世界里只有老爹,没有娘亲呢?别人都有舅舅、姨母、外公、外婆的,我却没有?”
今日天阴不雨,桃溪河两侧的夹道上行人不多。晏晓雨随着她一样走得很慢,偶尔有长长的柔软的柳枝垂在眼前,她便伸手替司徒微澜挡住了。
“其实也没那么贪恋那些亲情,我连娘亲的样貌都不记得,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别人有,我却要跟别人不一样,这样奇奇怪怪的约束,反而让我常常心躁跋扈。”
晏晓雨胸中不免泛起微微酸痛,看了看司徒微澜还没到自己肩膀高的身影,却装满了心事。她爹可真不是个称职的家伙,女儿从小缺乏亲情的呵护,就不知道多弥补吗?
“你都说了你是个孩子,为什么总是要想些大人的恩怨呢?你想你娘亲,就想办法让自己记得啊。你想看赵家的人,就偷偷去看。你想让你爹多陪你,你就告诉他。做这些事其实很简单的,就像你不喜欢谁,你敢大胆的随心所为一样。”
晏晓雨说完好久,司徒微澜眼中绽放出不同的光彩。她巴掌大的脸儿扬起得意的笑容,冲着晏晓雨眨巴眼睛,欢快的上前走了几步。
晏晓雨跟了过去,两人正要拐个弯走到街面上去,顺便带着司徒微澜回一趟如意居。
“站住!”
两人方一抬头,就有三四个穿着粗布衣裳、下人打扮的男子冲上来把她们围得滴水不漏。
晏晓雨顿时紧张的看司徒微澜,又看到上面有个颇为熟悉的面孔走下来了。
“小爷我打探过了,你就是我姐夫的女儿?”
司徒微澜笑了,“你听到我爹的名头,就不怕吗?”
冯登科也是个霸道惯了的小混账,“怕?怕什么?再大的事儿也有我爹和长姐顶着!再说了,小爷我是你的长辈,你却当街辱骂,就是不敬,我帮忙教育教育你个小辈的,让你知道是哪里做错了!”
听那口气,倒是有几分长辈的模样。
晏晓雨瞧着司徒微澜那股子淡定劲儿,由瞧了瞧后面人群里的无名,松了口气。
“你这架势,是要请我去冯府喝茶听课吗?”司徒微澜讽刺着。
冯登科原本浮夸劣气的脸多了些不屑,指着那四个粗使下人,“给我揍!”他是个不肯吃亏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能欺负得了的,就没不回手的时候。
是以,冯御史常常在府里拿着手臂粗的棒子追着冯登科打,咬牙切齿的咒骂“老夫倒回去十多年,定要把你小子打死在娘肚子里!”每回冯登科听到那话,就甩出一根更粗的棍子来,叫嚣着“现在打死我也不晚,就是让您老受累了!”总能把冯御史气得吐出口血来。
司徒微澜一看到冯登科那欠揍的嘴脸,恨不能替他老爹给从头到尾教训个遍。于是,她笑着回头,大声说着:“我来练练身手!”
冯登科白眼一翻,笑着说:“小丫头,看你有几分能耐?”
他眼神挤了挤,让那几个下人下狠手,把人收拾了。几个下人捏动手腕筋骨,嘎吱作响,听得晏晓雨眼皮乱跳。
“澜儿?”
司徒微澜突然摘下头上束发的帽子,满头青丝倾泻下来,令她小巧的脸儿添了几分明艳动人的气质。
有看热闹的人停下来,一片唏嘘之声,自知那顽劣少年是冯家独子,竟不知那小小女娃却是敬安王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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