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人群熙攘,穿过热闹街道走进一条巷子,原本的嘈杂声渐渐转变为冷清。大黄将祁瑶带到了一座简陋的平房屋前,院子以黄泥堆砌而起,陈旧的木门虚掩着,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洗衣的老妇人。
大黄从虚掩的门穿进院子,祁瑶将门轻推开,院中还有圈养的鸡鸭,一棵梨花树下放着一张破旧的摇椅。
那老妇人用木柱棒打衣服,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大娘。”祁瑶叫了声。
那老妇人这才缓缓转过头,她头发已鬓白,额头布满皱纹,苍老粗糙的双手也是因为常年操劳而积攒下了一层厚厚老茧。
“小姑娘是在叫我吗?”那老妇人打量着眼前的祁瑶,虽然穿着打扮都看似男子,但那张秀气的脸与纤瘦的身躯还是能够看得出是个姑娘。
“大娘您之前养过一只狗吗?黄色的狗。”祁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着,那老妇人顿了顿,想了一会儿这才恍然起来;“噢!是啊,半年前养过,那孩子啊对人很和善,不会咬人,很忠实呢。”
听出老妇人最后的一声叹气,苍老的脸上却也因为回忆起大黄在世时露出了笑意。
大黄吐着舌头坐在她身旁,嘴里忽然发出了“呜呜”的悲鸣,低头想去咬她的衣服,奈何却碰不到。
“大黄它确实很乖呢,还很聪明。”
“姑娘怎么会知道我那只大黄呢?它已经死了啊。”老妇人的神情带着一丝惊讶后又渐变为哀愁。
祁瑶蹲下身来,笑道;“大黄生前是不是特别喜欢咬您的衣服,让您陪它玩儿?”
老妇人怔怔道;“是啊,它喜欢咬衣服,太闹的时候我也会打它,可能是那天是我打了它它才离家出走的吧,如果我没有打它,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那样的事?”祁瑶疑惑着,是关于大黄的死因吗?
“街坊都说,大黄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冲撞到路边挡了官老爷的去路,就被活活打死了,那可怜的孩子,多听话的孩子啊。”老妇人眼中含着泪,想必这半年来她一直都在为失去大黄而心痛吧,祁瑶看着趴在老妇人脚下的大黄,大黄的眼睛仿佛流露着悲伤,它抬起头舔着老妇人粗糙的手,吠了两声。
又忽然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狗只有在表达高兴的时候,才会追着尾巴转圈圈。
或许大黄是想要让老妇人开心些,祁瑶别过脸偷偷抹去眼泪,扭过头来笑道;“大娘,大黄它很高兴您还能记得它,它也希望大娘您不要悲伤。”
“是吗?大黄它真这么想的吗?”不管是安慰人的话还是真的,老妇人看起来是欣慰不少。
“真的,啊咧,大黄很喜欢那个摇椅吗?”祁瑶看着大黄跳到了摇椅上,不知道是不是风刮的原因,老妇人看到了轻轻晃动的摇椅,那一刹那愣住了。
老妇人颤颤地站起身,朝着摇椅走去。
自从大黄离开后,这摇椅她就再也没碰过。本来她以为大黄只是离家出走,会回来的,于是她一直等,等着大黄回来的那天,然而当某天街坊的人跑来告诉她,大黄是为了救个孩子被打死了的那一刻,她的世界是寂静的,就像一个跟了自己数年的孩子,她养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永远离开了。
她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就连唯一的“孩子”都被剥夺去了性命,若不是有热心的街坊邻居照顾她鼓励她,她想必也不愿活下去了。
那只苍老粗糙的手放在了摇椅上,晃动地摇椅戛然而止,她满意的笑了笑,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祁瑶离开老妇人家后,便回到了茶楼。
苏以灵和东离鉴正在备马,看到她出现后,以灵便笑道;“我们正想说你再不回来,就派人去找你了。”
“是啊,免得权王妃在街上东游西荡的被人给抓了。”东离鉴也毫不客气的来了句。
祁瑶撇着嘴;“什么东游西荡的,我又不是龙虾。”
“你确实不是龙虾,是螃蟹!”
“嚯,我要是螃蟹,第一个夹的就是你这个臭小子!”
“来吧夹吧,大不了我找萧权赔医药费!反正他比我这个穷太子有的是钱。”东离鉴伸展两臂,淡定道,看到东离鉴和祁瑶的互怼,苏以灵和有礼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伯和冥月走了出来,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也是忍俊不禁。
“诸位若平安到了翰北,老夫便会让已经前往翰北的烟蓝联系你们,阿月,那边也就拜托你和烟蓝了,路上请务必保护好他们。”宋伯说着又转头对冥月叮嘱道。
冥月点头;“宋伯且放心,我会护送他们平安到翰北的。”
所有人骑上马,与宋伯等人告别后,便匆匆离开冀州城继续前行,因为耽误了一天的时间,恐怕这个时候东离绪和萧权等人已经出了卞阳。
“驾!”
几匹马在林间奔驰前行,重叠的树影交错擦肩,林中还传来一声声鸟啼,在经过一条碧水湖旁,阳光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延绵山峦拔地而起,层出不穷,景色美如画卷。
祁瑶现在只想快点赶到萧权身边,哪怕只要见到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卞阳城外的十里枫林,一支队伍正如期前行。
出了这十里枫林,便就看到远处的旷野平地与高山,躺过山谷后,就是翰北境内,也是翰北酆州城。
翰北九月便飞雪,也不枉翰北为九川的第一雪都,翰北的冰川,冰河,还有雪湖,都是名胜天下的景迹。
萧权望出车窗外,看到飘落纷纷的红叶,琢磨着,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乖乖的待着,不过以她的性子,能乖乖待着的话就不是她了。
“王爷,您是不是想王妃了?”白霖骑着马走在马车旁,笑道。
萧权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白霖又道;“其实王爷把她留在南晋,就不怕王妃给王爷又招惹来乱七八糟的桃花吗?意王还在京城呢,王爷这可是给意王机会了啊。”
“你皮痒了是么?”
白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多人不说非说萧意,谁不知道当初萧意“拐走”祁瑶的事呢。
“不不不,属下虽然皮糙肉厚,但是不痒。”他咧嘴笑着,明明就被他说中了。
出了红枫林,队伍才开始疾驰涌入山谷,云雾缭绕着山涧,抬头望不见峰峦。
出了山谷,朝着西边放眼望去,便是一座座覆漫白雪的山山峰。
再走两个时辰就会进入翰北境内,东离绪侧头看了一眼随在身后的马车,嘴角流露出一抹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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