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花拿着药离开没多久，方珺就听到了靠近办公桌旁边窗台外的响动。
起初，方珺没有理会，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三四分钟后，毫无预兆地抬头，直接和半开窗户外偷看的小孩子对视。
方珺的动作吓得小孩后退好几步，黑黄的小脸窘迫又无措。
仿佛做错了什么，但又因为有事情逼迫她停留在这里。
方珺站起身走出村卫生室，来到沉默低着头的小孩面前。
小女孩头发有些毛躁发黄，被一根粉色的头绳绑在脑后。
衣服对她的身型来说有些大，领口被洗得变形变大，裤子明显被人用剪刀裁过，剪到了她合适的长度。
凉拖磨损得厉害，凉溪村的村民经常要爬山，鞋子磨损都很厉害。
方珺走近后，看到了女孩藏在身后的作业本，女孩要出去上课，走那些土路山坡，鞋子磨损率更高。
“你是赵大家的赵青青？”
赵青青惊喜抬头，望着眼前笑容可掬的老人，小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叫赵青青？”
她明明都没有和方医生见过面，也没有告诉她名字。
方珺挑了挑眉，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婆婆我啊，什么都知道。”
赵青青黑黝黝的双眼都要冒出星星了。
她早就听说过新来的方医生很厉害，什么病都能治好，比凉溪村的人都要聪明。
而且还是方锦柔姐姐的外婆。
方锦柔姐姐对她可好了，不止对她态度很好，之前还给了一块糖给她吃。
“方医生，那你读过小学吗？”
赵青青犹豫地问出她的问题。
方珺点头，语气中带着骄傲：
“婆婆我还上过老年大学呢。”
“哇。”
赵青青双眼放光，方医生居然还是大学生，老年大学听起来就比年轻的大学厉害。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赵青青听到方珺这么说，把身后的一年级作业本拿了出来，窘迫地说：
“昨天老师说的内容，我听不懂，你可以教教我吗？”
方珺在刚才看到作业本的时候，已经猜出赵青青的来意，听到她这么说，笑了一声：
“当然没有问题，我们进去卫生室，坐下来慢慢学习。”
“嗯嗯！”
方珺把赵青青带到村卫生室里，先给她倒了一杯水。
赵青青的嘴巴干到起皮，一看就知道平时都不爱喝水。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老一幼，面对面相坐。
方珺打开作业本。
方珺育儿满级的金牌辅助老师的专注buff开启。
这个buff不会直接让赵青青一下子全部学会。
它会增加赵青青学习的专注度和理解能力，让她更加高效地学习知识并且熟练掌握运用。
一个下午的时间，赵青青完全入了迷，沉溺于方珺知识的海洋中。
赵青青不仅听到了课本的知识，还学到了许多课外知识，方珺除了教课本，还会聊许多她未曾听过，接触过的事物。
宛如一个全新世界在方珺的口中诞生。
直到赵青青的奶奶过来找她回去吃饭，才意识到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方医生，我家青青怎么来找你啦？”
赵家奶奶身材矮小，后背岣偻，像一座小山峰，她手中的木棍被盘得油光水亮。
赵青青是她最小的儿子的女儿，她的年纪已有七十八，小儿子和小儿子的媳妇外出打工，赵青青由她一个老人从小带到大。
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顾不了太多，她只能保证让赵青青吃饱穿暖，学业上她没办法帮忙。
赵青青才会过来找方珺。
方珺起身，稳稳地扶着赵家奶奶：
“青青有些作业不太明白，找我给她看看呢，妹子，你这是找青青回去吃饭？”
方珺这一声妹子喊得很顺口。
她现在对外的年纪是80岁高龄，赵家奶奶虽然看起来比她还大，但她的年龄是78岁，方珺这一声妹子喊得对。
“这样吗？我没有打扰你们学习吧？”
赵家奶奶虽然没有读过书，对于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但她对读书很重视，听到赵青青是找方珺学习，立刻紧张起来。
生怕她影响了两人学习，影响了赵青青进步。
“没有，奶奶，我已经学完了。”
赵青青收拾好课本，走到她奶奶的另外一边，熟练地扶住她的手。
“好好，有没有谢谢方医生？”
“谢谢方医生。”
赵青青乖巧地对方珺鞠了一躬。
方珺还没说什么，赵家奶奶也想跟着赵青青一起，对她鞠躬。
吓得她稳稳地压住赵家奶奶的身体：
“你这妹子，不过是讲解几句，用得着这么大礼？你这是不把我当成姐姐啊。”
“好呀，我一直把你当我自家的妹子，你这样，我可不开心了。”
“方姐你这，我不是故意的，你，你。”
赵家奶奶一辈子都是寡言少语的人，面对方珺不满的话，有些窘迫，不知道怎么面对。
赵青青和方珺相处了一个下午，关系熟悉许多，知道方珺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为难奶奶。
看到奶奶窘迫的模样，便笑着站出来解释：
“奶奶，方医生开玩笑的。”
方珺轻笑一声：“对，我开玩笑的，妹子你真是，最近腰还疼不疼，上次给你的药膏还好用吧？”
赵奶奶听到方珺换了一个话题，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眯着浑浊的双眼：
“好好，好用着呢，多亏了你的膏药，最近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我都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了。”
“有用就好，过几天有时间过来卫生室，我给你复诊。青青，你扶着你奶奶回家吃饭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好的方医生。”
“方姐要不过来我家一起吃饭？”
“不了，我还有病人等下要过来，你们好好吃。”
“好，再见方医生。”
“方姐再见。”
“嗯，再见。”
一个月后。
“方医生，我家小溪麻烦你了啊，这是我家种的青菜，刚摘的，新鲜着呢。”
“方医生，还有我家赵文，我老眼昏花又没有读过什么书，洋文听都听不懂，只能麻烦你了。
这是我养的家鸡生的土鸡蛋，今天刚下，很新鲜，方医生拿着补补身体，辛苦你了。”
“还有我！”
“方姐姐真是辛苦了哈，多亏了你，我家青青这个月考了一百分！老师还给了进步奖状，青青能有这个出息，全靠方姐姐。”
方锦柔拎着一个篮子，根本进不去卫生室，都被热情的村民和小孩围住。
她看着外婆面前摆着的几道新鲜的家常小菜，再看着放了一地的土特产。
方锦柔原本想送晚饭给外婆吃，没想到外婆都不需要她了。
她知道外婆偶尔有辅导村里的孩子，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这么多孩子都过来。
现在的方锦柔该担心外婆工作会不会太忙了。
外婆年纪这么大，比她还忙，身体能负担得了吗？
无数次遗忘方珺真实身份的方锦柔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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