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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爱恨一瞬(8)

第二百一十六章爱恨一瞬(8)

是夜。

褚子奕和褚沫并排躺在洈水边的草地上。褚沫灵力耗尽,并无任何力气挪动一步,只能躺在这处,呆呆地望着遥远的夜空。

这样并排躺着,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遥远的小时候。

褚子奕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的草地上,双手放至脑后,也望着不远处的夜空,忽然轻叹道,“沫儿...你还记得吗?”

“幼时我们经常这般躺在一起,偷看从外带回的话本子,偷吃厨房里的吃食,念叨白日的趣事,可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之间...便再无这般亲昵了。”

以至于,我竟有些庆幸今日有这般机会,可以和你一起静静地赏赏夜景。

这句话并未说出口,褚子奕见她未语,转头看她,身边的少女如同布偶一般瘫倒在草地,已然是精疲力竭了。她面无表情,看上去毫无生气。那双眸子呆呆地望着星空,目光空洞又呆滞,仿若封闭了五识一般。

褚子奕从小伴她长大,自是知晓她的脾性。此刻她这般模样,想必是情绪濒临崩溃了。

知晓她心中忧虑,褚子奕斟酌字句半晌,轻道,“我们这般追寻也找不到凌修兄的踪迹,恐怕...”

言说这话时,褚沫猛然脸色一白,连唇边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褚子奕续道,“恐怕他已然被虬蟠吞入腹中...若是寻不到那虬蟠踪迹,不出五日,便会......”

还未说完,一声啜泣从褚沫喉间迸发,少女的眼角满是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消失在脑后的草丛之中。

从小到大,褚沫向来是情绪寡淡之人,即使期待、伤心、难过都会隐在看似冰冷的眸色之下,极少将脆弱露出。幼时还能看到她常因师尊未遵守承诺而生气,或是因师尊而伤心,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十二岁起,他再未看到她落过泪。

而此刻,她竟为了一个男子,泣不成声。

褚子奕心下一痛,又心疼又难过,望向褚沫,问道,“沫儿,你真这么爱他?”

褚沫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望着漆黑无比的夜空,她却似乎望见一个璀璨耀眼的星空,被那个白衣少年举在手里的星空,那个加入盈盈光亮的星空,那一晚晚靠在他肩头看过的星空。

那是世界上最为明亮璀璨的星空。绽于眼前,明在身边,像与苍穹星夜连在一起,和着那人眼中的潋滟璀璨,不知何时,早已印刻在了心里。

那些光亮,伴随着心底汹涌喷薄的情感,生生不息,永生不忘。

“师兄...你还记得父尊离去时,你回褚氏继任家主之位时,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褚沫仍旧望向漆黑的夜空,话语却是说给褚子奕的。

他怎么不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

褚子奕心下自嘲一笑,便是在那时,他便有预感,或许他便要失去她了。

也或许,他从未拥有过她。

那时师尊将将过世,他希望褚沫随他回主族处理师尊后事,可那时她站在日光明媚的庭院中,望着远方笑道,“此次父尊仙逝,我倒是想通了一些道理。”

少女的面上晕上一朵红晕,坚定道,“人生何其短暂无常,想要做的事,定要当下去做!”

那时的她温和而坚定,沉静又淡然,浑身晕着一股高不可攀、贵不可触的气质。遥远的记忆在脑海中循环,耳边却传来褚沫的声音。

“我想做的事,便是同他一起做他想做的事!”褚沫声音喑哑,语气满满都是绝望,“可如今,他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便丢了此生的方向了...”

语气轻缓,却让褚子奕心头一颤,他握紧拳头又松开,混混呼出一口气轻道,“沫儿,你可知倒醐之术?”

“倒醐?”

褚沫一听,转头看向褚子奕,显然已知晓他口中的术法是何,眸中有了些许希望。

倒醐乃是褚氏禁术,修习者可在短时间内将全身修为集中于喉咙以下的位置,而后引入金丹施行术法,可短时间内提高修为之能十倍之多。此术施行之时,威力之猛可移山倒海,将山岭削为平地,将海水从内抽空,变为干枯的盆地!

“以倒醐之术抽干洈水湖水,定能逼出虬蟠!”褚子奕轻道,“届时,便能救出凌修兄了。”

“好!”褚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望向褚子奕,坚定道,“师兄,我们即刻回族,若我修习禁术被长老们知晓,你便将我逐出族门,以示族人......”

短短几句话,已然彰显了她的决心,她竟不惜被逐出族,为了不让自己为难,将他的退路都已想好。

褚子奕惨然一笑,望向褚沫,眸子里是深深的忧伤,有些时刻埋藏于心底的情感仿若再也抑制不住,破茧而出,“沫儿,且不说你未曾修习过家主心法,短短五日,不可能成功修习倒醐之术......”

“更重要的是,倒醐施行时需逆行经脉,强制爆体增加修为,术法结束之时,施术者便会浑身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话语一滞,褚子奕的嗓音微微颤抖,“我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啊?!”

褚沫闻言,方才才亮起的眸子瞬间又沉了下去,想了片刻,说,“为了凌修,我愿一试。”

“沫儿...”褚子奕眼底含泪,却温和地笑了起来,声音微微哽咽,“我本就患了绝症,已活不过明年开春了...总归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若是死前还能为你做点事,我也算死得其所......”

“什么?!”

师兄身患如此重症,自己竟毫不知情!褚沫心下又惊又愧,一时情绪复杂,难以平息。

闻言,褚沫大惊,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那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担忧。

褚子奕盯着褚沫面上那抹担忧之色,微微一笑,“一直未敢告诉你,便是怕你如现在这般......生死有命,不必介怀!”

“沫儿,我愿修行禁术倒醐,救出凌修兄,但临死之前,仅有一个心愿未了......”

漆黑的夜空之下,褚子奕眸子晶亮,直直地望着褚沫,眸子情意再也不加掩饰,凄凄切切地问道,“沫儿...难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心意,一丝一毫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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