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笑了起来，火辣辣的眼神是如此灼热，让关之洲甚至感受到了烧痛。朗朗的笑声之后，凤歌说话了，在情毒的催动下，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是是如此响亮，如此清晰：“不错，我是故意的。昨天无意之中得到消息，皇宫在采买一些物事……恰好，我有一个义弟，家中世代是行医的，知道那是情药的药方。正巧第二日又接到了风贵妃请我进宫的邀请……于是，我就难免胡思乱想了。”
“你居然……居然吃那个药！明明知道是情药，你居然还……吃！”
“我计算着时辰，叫周晗在外面等，如果一个时辰我还不出来，那他就抢进来……这种药的发作时间，是半个时辰多一点。我再拖延拖延……所以，出不了事的。”凤歌笑着，那火一样的目光要将关之洲烧溶，“之洲，你真的很了解我。知道我习惯于将一切可以掌控的全都掌控在手中。”
“你……故意吃下那些情药，故意叫周晗带着你来找我！你在逼我！你……”
“是，我在逼你！”凤歌扶着椅子背站了起来，身子在情药的激发下剧烈发抖，但是脸上却挂着女皇一般的笑容，“之洲，你知道的，我的脾气，是看中的东西，就非到手不可。从小到大，任何东西，我都非到手不可。”
“我是人，不是东西。”关之洲的声音蓦然冷硬起来，“而且，我就要成亲了……凤歌，既然你选择吃情药，那么你定然有自己解决的良方。你请吧，我不送了。”
“你要成亲了？”易凤歌讥讽的笑了起来，“在我向你说了心思之后，你就忙着要成亲……之洲，你骗谁呢。那日，我已经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你全部的心思……你心中何尝没有我，只不过是因为皇上，你不得不冷硬的拒绝我！你其实是想要得到我的，我知道！”
“你知道又怎么样？”关之洲的笑容变得冰冷，“你是知道我的，正如我知道你一样。既然你知道我拒绝你的原因，那么也定然知道我还会拒绝你……”
“我知道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得到你，所以，我决定逼你。”凤歌微微笑着，“我吃了情药，而且，吃了过量的情药。在吃这个药之前，我还吃了一点东西……如果半个时辰内没有……交媾，我想，我会死。”
关之洲整个身子“腾”立了起来！厉声喝道：“胡闹！”
凤歌笑了起来，朗声道：“不错，我是在胡闹！为了得到我喜欢的人，我愿意胡闹，拿出自己的性命胡闹！其实，看明白了……爱也罢，恨也罢，人生就是一场胡闹呢，你说是也不是？”
关之洲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你……你疯了，凤歌！”
“你今天才知道我疯了吗，之洲？”凤歌的眼神蓦然温柔下来，眼眶里有些盈盈的东西，“我向来不把自己当做女人，也向来不认为自己有男人的需求……当年，与皇上在一起，出生入死，我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的一生，应该属于皇上……至于皇上给我留的那个后位，我并不在乎，也不觉的自己有这个必要！但是，当皇上开始怀疑我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其实也是一个女人，我也有占有欲——对男人的占有欲，对爱的占有欲！所以，北蒙山上，我疯了，我用自己的性命来报复皇上，来报复这个天下！北蒙山那一次，是因为恨……而今天，是因为爱……我在逼你，我要你做出选择，之洲！你如果不选择我，那么，我会毫不眷恋的死去，死在你面前……”
“你……凤歌！”关之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凤歌，我……我不可能背叛皇上，你知道，你不要将我也逼入死地！”
“我就是要将你逼入死地。”凤歌的脸已经像火一样红了，汗水涔涔冒出：“我说过，我爱的，我一定要得到。我不爱的，我就弃之如敝屣……之洲，我已经决定要得到你，你最好作出选择。”
“你……你拿自己性命来威胁我！”
“我不单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我还拿天下来威胁你……”凤歌身子在颤抖，嘴唇也因为兴奋而哆嗦，“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驻扎在城外的铁龙骑会怎样，皇上会怎样？不管你有没有得到我，皇上都会猜疑——猜疑我与你说了什么，猜疑我为什么拒绝了他却来找你！至于铁龙骑，他们会恨你，更恨皇上……你是要天下与我，还是要你的皇上，你必须选择了，之洲！”
“嗷”的一声，关之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你……”
窗帘早已拉上，凤歌褪下了锦被，瘦弱的身子在空荡荡的书房中颤抖。
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了脖颈下面一段肌肤。本来黄瘦的肌肤在情药的催逼下，居然显现出了一种让人心跳的红色。
凤歌扶着墙壁，慢慢走向书房后面的那张床。
帐幔低垂，凤歌掀起帐幔，自顾自躺下。
关之洲的指尖在颤抖。
房门早已掩上，关之洲的外衣，终于轰然掉落。
外衣委地，寂然无声。但是在关之洲的耳边，那外衣委地的声音，不啻于雷鸣。
然而……关之洲不看那见委地的外衣，大踏步走向那张床。那张床上，一个瘦小纤细的身影，正等着他。
帐幔掀起，帐幔落下。关之洲的心垒，轰然崩塌。豁出去了……豁出去了！
面前这个女子，这个强韧的女子，这个从来不露女儿娇态的女子……自己的心底，哪一日，哪一日曾将她忘却？
无数个晚上，自己拥抱着孤枕入眠的时候，曾无数次，在梦里，幻想拥抱着面前这个女子的情景……只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只能清楚的告诉自己，那一切，只能存在自己自己梦里。朝廷比自己重要，皇上比自己重要，凤歌的感受比自己重要……
自己只以为，自己与凤歌，只能成为知己，永远的知己。凤歌不会接受自己，自己也不能放任自己去爱凤歌。
只是没有想到，那天，凤歌居然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我喜欢你。
那天，雷鸣声从来没有消失过，即便是与风遗玉定下婚事之后，雷鸣声依然响在自己耳边。那天晚上，抱着孤枕，自己一边傻笑一边落泪。
也曾想过，凤歌不会善罢甘休。她从来都是那样坚决的人，要的一定要要到手。也曾暗地里准备，没有想到，凤歌，她竟然如此直接的走到自己面前！
直接，就这样，将自己推入深渊……无可选择的深渊！
既然这样……就放纵自己一次吧，就像很多次，梦里一般！
我……是爱你的，即便是这样被你逼迫。我爱你，就是爱你这样的干脆或者刚烈的个性……既然你不容许我的生命里，皇上与你并存，那么就让我好好爱你一次吧，仅仅一次。
关之洲颤抖的手指抚过凤歌的樱唇。
凤歌的手指划过关之洲的面颊，划过了关之洲脸上的泪珠。
不知不觉之间，凤歌也泪流满颊。
我们的生命之中，有太多的错过。现在，我既然认清了自己，就不允许自己再错过。
凤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关之洲的胡子茬。很多天了，关之洲的胡子，又很长了。他本来是最在意自己形象的男子，可是，这些天……实在苦了他。
关之洲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晶亮的泪珠。那是男子的泪珠啊。凤歌突然起了一丝歉疚的心思，世间最英武的男子，也禁不起自己这样的逼迫啊……
头，轻轻俯下去，舌尖轻吻，吻去关之洲睫毛上的泪珠。泪珠是咸的，润润的有些滋味。
你的泪，我知道。现在，我将它藏在心底。
凤歌拉过了被子，覆盖在自己身上。那被子里关之洲的味道，顿时拥抱了凤歌的全身。
……
过了多久？
不知道，凤歌不知道，关之洲也不知道。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
情毒散去，凤歌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着。关之洲长身站起，披上衣服，望着凤歌，眼神竟然没有丝毫的怜惜。
他的声音很冷静：“情毒已经散去，你也该走了……从今天起，你不认识我，也也不认识你。我不记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你，最好也忘记。”
关之洲开门出去，一怔。
门口有一滩洒落的稀粥……谁来过了？
关之洲自然不知道，稀粥的下面，洒落的是风遗玉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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