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有理想、有道理、有文化、有修养的四有新人,何家安很快便把话题从这个上面给岔了开,算是给阿尔瓦雷斯留了几分薄面,自己接下来更多介绍的全都是这些来自大明的特产,如此热络的话语倒是很快解除了阿尔瓦雷斯刚刚的紧张感,专心致致地听起何家安的话来,心里面盘算着这些宝贝若是运回佛朗机去,能卖上什么样的价钱。
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何大明皇帝为什么会为了这件事专门派出来一位钦差大臣,像是这种贸易委托给广州布政使司不就可以办妥了吗,而且阿尔瓦雷斯也听罗纳尔多讲过,从京师到广州这一路太过于遥远,就算快马也要几天才能赶到,想来那位什么礼部侍郎恐怕就会更慢一些。
看来自己只能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了,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眼前这位何大人已经许诺只要自己的商船一到,他就可以立刻安排商船靠岸,到时候双方就可以进行贸易了。
一切比自己想像得还要简单得多,阿尔瓦雷斯的眼里已经仿佛见到了那银光闪闪的元宝,只要自己经营这条航线几年的时间,到时候自己就会成为佛朗机国的第一富豪了。
这一切的一切还是亏了自己面前的这位何家安何大人呀,既然他帮了自己那么多,阿尔瓦雷斯也不会吝啬于送何家安一些礼物的,虽说有的东西自己拿不出手,可是这佛朗机制造的短铳可是世界上一流的武器,而且这一回阿尔瓦雷斯一出手便是两把。
“这,这怎么好意思。”当何家安见到那两把短铳时,脸上故意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像是见到什么不寻常的宝物一般。
果然是没有见识的乡巴佬,阿尔瓦雷斯心里偷偷鄙视了一下何家安,大大方方地把装枪的盒子递了过去,笑着说道:“何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你是我们佛朗机人的贵客,自然要接受最厚重的礼物,等到过几天我的商船一到,还会有更重的礼物奉上。”
一听还有礼物可以拿,何家安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多谢总督阁下了。”
“不用谢。”
两只狡猾的狐狸相视对视了一眼,接着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比起来时那装满货物的船,回去的船却已经变得空荡了许多,何家安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冲着佛朗机船上的阿尔瓦雷斯挥舞着手掌,脸上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
一旁的薛义已经憋了很久,这才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自己好奇地问道:“何大人,难道咱们真的要跟他们做生意吗?”
“当然。”何家安点了点头说道:“佛朗机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你看到没有,咱们都看不上眼的粗瓷到了他们眼里一个个都跟宝贝似的,白菜都能卖出黄金的价格,这么好的赚钱方式不赚才是傻子。”
“可是”薛义不由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道:“可是那什么礼部侍郎不是你编出来的吗,万一皇帝陛下不同意你的想法该怎么办?”
“不同意?”何家安脸上突然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当有人把一座金山摆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哪还会有不同意的事情。”
虽说薛义自己并不明白何家安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估计以自己的智商还是没办法了解这么多,自己倒是干脆把那装枪的盒子打了开,小心地拎出一把来,看他这爱不释手的样子,眼神里都像是冒着星星一般。
虽然薛义没有说,但他的动作却是像在告诉何家安一般,把这枪送给自己一把,何家安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回不行,这两把枪是要送给皇上陛下的,你若是想要的话,等到咱们把他们打服了,到时候想有多少有多少。”
何家安一句话就成功激起了薛义的斗志,自己抬头看着越来越小的佛朗机船,忍不住伸手指着他们说道:“红毛鬼,有胆子你们就来吧,到时候也让你们尝一尝火炮的滋味。”
大明人又一次上船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鬼村上树的耳朵里,一直盯着佛朗机船的手下仔细地描述了何家安带给佛朗机人的那些礼物,顿时让鬼村上树莫名地生起气来。
这帮佛朗机人真是欺人太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商量都不跟自己商量一番,若是这好处都让他们拿了去,那自己劳师动众的岂不是白来一场?每天吃喝拉撒、人嚼马喂的不都是银子堆出来的,自己都已经在这里白等了十天,要是再这么等下去,不等大明人完蛋,自己就先要完蛋了。
不行,自己不能继续这么等下去,鬼村上树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跟佛朗机人讨个说法才行,自己坐着小船又一次来到了阿尔瓦雷斯的船旁,只是他上了船之后,等到的却是皮尔斯有些高傲的拒绝:“真对不起,我们总督大人有些累了,已经睡着了,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讲给我,然后我会亲自转告给我家大人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句,鬼村上树更是气愤无比,刚刚大明人来时这家伙就有心情、有精力去迎接,等到了自己来见他的时候,他却跑到船舱里面去睡觉,真的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你的盟友,还是那大明人才是你的盟友。
鬼村上树有心发火,可是看到周围这些佛朗机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自己只能是强忍着火气,又坐着小船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到了船上之后,憋了许久的愤怒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鬼村上树进到船舱里就是一顿乱砸,直到把视线中能见到的全部都砸了个遍之后,自己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就在这时,船舱门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小心地绕开地上的碎片,到了鬼村上树的身边,低声道:“大人,我倒有个想法,不知该讲不该讲?”
鬼村上树瞄了一眼身边的佐野泉,鼻子里面重重地哼了一声,要不是他一再要求的缘故,自己又怎么会跟佛朗机人联手,自己这么雄厚的实力,随便在哪里都能抢到许多财物,何苦等在广州府外这么久的时间。
虽然心里对佐野泉并不是很满意,可是自己毕竟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于他,鬼村上树沉声道:“有什么说,直接说吧。”
佐野泉也意识到鬼村上树现在对自己有些不满意,自己连忙献计道:“大人,趁着现在整个大明都被佛朗机人牵制住的机会,咱们不如分兵去掠夺广州府附近的这些地方,只要这佛朗机船一天不动,大明的官兵就得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到那时就算拿不下广州府,咱们也赚了。”
鬼村上树眨了眨眼睛,脑子里想到了佛朗机人刚刚给自己的屈辱,不由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那就这样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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