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风一夜雨,睡梦人儿在风铃叮铃叮铃的清脆声中醒来。城市脱掉了黑夜的宁静,变得喧嚣而嘈杂。张子羽坐在床头,睡眼惺忪。他挠了挠乱乱的头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咕噜的下了床,奔向家的方向。
今天周一,对于上班的人们来说,是一周里最繁忙的一天。张子羽脱掉了满是酒气的衣服,钻进浴室,洗了一个战斗澡,便出了门。
城市依然很拥堵,人们依然很急躁。老实而善良的人们在原地默默的等着前面的车慢慢移动,而聪明的人们,则见缝插针般各种夹着塞。于是,原本拥堵的道路就更加拥堵了。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了,开始漫骂起来。
说到骂人,有的人说和素质有关,也有的人说和素质无关。只要是人,终究是会骂几句的。以致于骂人的话也出现了很多谐音词,像是什么卧槽,尼玛,特么之类的。骂人变的不再只是是骂人,而成为了一种说话的方式。大部分年轻人以及一些不太年轻的人都习惯于这种说话方式。当然了,骂人终归是不好的,没事还是得多读点书。这样,当你看见夕阳余晖的时候,你可以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是只会说:卧槽,这夕阳!卧槽,还有鸟!卧槽,真好看......
周一很忙,每天例行的小晨会周一一般都不会开,因为下午有周会。坐在电脑前的张子羽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线上当前的各类项目每周数据是要大致看一下的,检查下有没有突发或者重大的问题。一周工作总结是要整理的,当然了,一般不看个人一周具体做了什么,主要会看看一周公司整体的运营情况。
周会3点开始。周会的主要作用其实就是对做的好的表示肯定,同时共享下工作的方式方法。对存在问题的,提出疑问,并要求尽快拿出可行方案。对屡次出现极大问题的,一般就是骂了。骂的内容也就是那么回事,每周几乎一样,当然了,也并不是每周都会骂人。
周会结束后已经是5点钟了。今天不知道谁请客,给公司叫了个下午茶。所以很快,刚才开会时候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了。大家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似的。张子羽喜欢这个行业,因为每天可以穿的很随意;因为每天不用见人就这个总那个总的叫着;因为每天会有一群和他一样的人,一起苦着乐着。游戏行业,或许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朝阳行业,暴富行业了,但是它却始终是一个年轻的行业,年轻人的行业。
近期公司整体的账面流水以及实际利润还是相对稳定的,但是增长却出现了一定的问题。对于这个行业来说,无增就代表着稳定性可能会出现一些的问题。所以公司的商务妹子们最近都在忙碌的寻找着明星产品以及补位产品。张子羽周末写的运营计划书就是针对其中一个已经确定签回来的产品而准备的。
每个人都在每个人的岗位上做着每个人的工作,这就是你在这个公司存在的价值。如果有一天,当公司发现你没有了价值,那你就只能暗淡的退出这个战场。张子羽不愿意将工作变成战斗,也不愿意让公司变成战场。但很多时候,他无法左右。他非常理解老板的决定,也坚决执行着老板的决定。但是他却发自内心的不喜欢这种所谓的狼性文化。因为,理解不代表着接受,接受也不代表着愿意。今天,他劝退了一个小朋友,没有直接开除,而是劝退。希望他将来能有更好的发展。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生活也就是这样。我们每天做着按部就班的工作,我们每天都埋头苦干,我们每天都在烦恼后重新坚定了努力工作的信念。我们在迷失自我后,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我们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发现,我们越来越不适应现在的自己。
今天张子羽没有加班,他在下班前给家附近的一个餐厅打了个电话,预定了一个位置。晚上7点,他就已经站在自家的门口了。
张子羽推门而入,将刚脱的鞋放在门口的鞋柜里。他去浴室洗了洗脸,回卧室换了件白色的T恤。走到沙发旁边,看着依然在追偶像剧的琰,淡淡的说了句:“带你出去吃饭吧。”琰没有看他,眼神的关注度一直停留在电视上,只是嘴里轻声说了句:“好。”
两个人很快便出门了,张子羽没有开车,因为今天他不想开车。餐厅在离家2公里左右的地方,走过去差不多20来分钟左右。张子羽与琰就这么一前一后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此时已是晚上8点时分,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了下来。城市却依旧繁华喧嚣。霓虹灯点亮了都市的奢华,也掩盖了星月的清辉,放肆地把变幻的彩色投向天空。天空朦胧,连黑也不纯粹了。
餐厅在24楼,预定的位置刚好靠近窗户。所以放眼看去,夜景还是极好的。张子羽叫了一瓶红酒,他没有问琰能不能喝酒。因为他总觉得,琰如果真的喝起酒来,怕是那位宝体酒吧小王子也不是对手。
“干杯。”张子羽举起杯,和琰手中的酒杯轻碰。琰微微抿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下。她偏着头,也没有去看对面的张子羽,只静静的看着窗外,看着黑夜。
夜色渐浓,几杯下肚后,张子羽感觉脸有些微微发热。他没醉,只是有些脸红。毕竟红酒是不会那么快让人醉的。
“那个,捉妖师这个职业有什么牛逼的秘籍之类的吗?”张子羽轻眯着眼睛,看着琰问道。这些天关于什么妖啊,捉妖师之类的话听的有点多。除了对妖有了一个简单的认知,对于捉妖师,张子羽还是满头的雾水。既然是一个职业,那总该有点什么功法秘籍之类的不是吗?就像小说和电视剧里写的那样,一个普通的小子,无意间得到一本逆天的秘籍或者法宝,从此脱胎换骨,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
“秘籍?”
“嗯,就是那种人一练就很牛逼的秘籍。像是什么葵花宝典啊,辟邪剑谱啊,降龙十八掌之类的,再不行什么动感光波啊,巴啦啦小魔仙变身也成啊?”张子羽一副正经脸,问的理直气壮。
琰看着那张微红的脸,略带嘲弄的问道:“所以,你是东方不败,是林平之,还是洪七公?或者你是动感超人,巴啦啦小魔仙?”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什么牛逼的宝贝,法器总该有的吧?”张子羽不满的问道。对嘛,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凭什么别人就能靠一本秘籍走天下,靠一件法宝成为武林至尊,而自己这个行当就只能靠一张嘴?
琰并没有因为这些幼稚的问题而表现的不耐烦,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这个也没有。”
“所以说,我现在除了你那本没写完的《捉妖大全》,就什么都没了?”张子羽像个孩子一般,总想得到点什么,哪怕是颗糖也好啊。“琰大哥?琰大姐?你好歹给我点什么吧。”
琰没有立刻回答,她只盯着眼前这个年龄已然不小,某些时候却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张子羽,心里生出了些别样的情绪。她单手托着下巴,双眸看着窗外,片刻后,轻轻张开嘴,回答道:“我比你小,所以不是你的大哥也不是你大姐。还有,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
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出口,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起。张子羽当下就有些不太高兴了。“这谁啊?这么不会挑时间!”张子羽心里嘟囔着。本来他以为会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却生生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看着琰已经飘向远方的眼神,知道现在她是不会继续往下说了,于是很不乐意的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后,张子羽愣了愣,一个激灵,立马直了直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喂,美女啊,啥指示?”这世上或许有千千万万的电话都可以不接,但是这一通电话不行,因为来电显示“老佛爷”!
“你吃饭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极为熟悉的声音。
“正吃着呢。”
“又吃外卖了吧?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吃外卖,都是地沟油,对身体不好。你得吃多少水果蔬菜,维生素才能给你补回来。自己回家早了就自己做做饭嘛,这么大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会过日子?前几天给你寄的腊肠,虾酱收到了没?实在没时间,蒸个腊肠,弄个青菜,配点虾酱也好,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总比你吃外卖好吧......”
父母就是这样,甭管你是十七八岁,还是三十七八岁。在父母的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到哪都喊妈妈,喊爸爸的小破孩。好像离开了他们,你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了一样。什么下雨记得带伞,天冷要穿秋裤,吃饭要吃好,每天勤喝水;什么脾气要好,团结同事尊重老板,多交朋友;什么爱护花花草草,小猫小狗;什么要经常往家打电话......
“没吃地沟油。”张子羽打断了老佛爷的单口相声,赶忙回答道:“和朋友一起吃饭呢。”
“男朋友女朋友?”电话那头,话风急转。
“什么男朋友女朋友......就是个朋友。”张子羽有些无奈,心里那个苦啊。早知道还是让她继续说地沟油了。
“朋友那也有男有女吧?”
“女的......”
“女朋友?”
“不是。”
“那是什么啊?”
“就朋友嘛。”张子羽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真真的想打自己一个耳光。相比起地沟油,老佛爷真正感兴趣的话题还是现在这个啊。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干嘛非得给自己挖坑呢?还女朋友?你看对面那像是能做女朋友的嘛?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就算是女的,我也不敢让她做我女朋友不是?
“让人家姑娘接电话!”老佛爷发话了。
“不是,你要干嘛呀?我这正吃着饭呢,你和人家说什么话呀,尴尬不尴尬啊?”张子羽哭了,或者说欲哭无泪。
“我和人家姑娘说说话怎么了?再说你那几个朋友我哪个不认识的?赶紧的!”
“......”
张子羽看向琰,双手合十,满脸求生欲,眼神中充满了感恩与恳求。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已经是在主动交流起来。
“帮帮忙。”
回答的是琰一个不屑的冷眼。
“帮帮忙嘛,琰哥。”
依然是一个不屑的冷眼。
“琰姐?”
琰依然没有回应他的眼神请求。
“以后小弟为琰姐马首是瞻。天天给您做好吃的,您让我往东,我肯定不敢往西。床是您的了,沙发才是我的归宿。”张子羽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片刻的眼神交流,双方你来我往。确切的说,双方没有你来,只有我往。
琰好像忽然发了善心一般,抬起她那修长洁白如凝脂般的手臂,扬了扬手。
张子羽的眼睛都亮了,感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感谢圣母玛丽亚生了耶稣,感谢上帝,感谢家里的招财猫。
“您好,阿姨.....”琰此刻显得的格外温柔。
张子羽听着琰温柔的声音,有些恍惚,“平时不都是冷若冰霜的嘛,不是高冷御姐吗?”原来琰也有温柔的一面。
......
......
“嗯,好的,阿姨再见。”通话10分钟左右后,琰挂了电话,她将手机递给了张子羽。那张妩媚干净的脸恢复成了一贯的模样,依然波澜不惊,依然没有表情,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张子羽接过手机后,急切的问道。开玩笑,能不着急吗?谁知道老人家有没有说什么让琰不高兴的话。谁又知道琰真的不高兴之后,会不会把他给吃了。毕竟妖怪吃人,天经地义不是?
“没什么。”琰淡淡的答道。她举起酒杯,盯着杯里鲜红的颜色,然后送到嘴边,又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夜很黑,霓虹很亮。今夜天空有云,遮挡住了繁星以及那一轮明月。琰双眸微动,看着窗外,手依然托着下巴,如画一般的美。张子羽又喝了几杯,红酒的后劲让他的脸愈发的红了。
空气里带着些许甜味,可谁也不知这甜味来自何处。
“你还有我呀......”琰心里想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一笑百媚,一笑倾城,一笑悲戚,却又如天空中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张子羽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得不说,酒量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
琰轻扫了下四周,此时餐厅里的客人已经很少了,只有入口拐角的墙角处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对情侣。琰回头看着张子羽,那张熟睡的脸上挂着浅笑,但眉头间却有道浅浅的川字。琰伸出手,抚了抚张子羽微皱的双眉,轻轻拉着他的手,纵身一跃,两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今夜天空有云,所以看不见点点星光和皎白月色,然而,云端之上,却有两道身影。一道翩若惊鸿,婉若蛟龙,另一道仿佛却是被惊鸿和蛟龙拖拽着。皓月当空,繁星之下,两道身影划过夜空。
这个场景很美,这个场景也很滑稽。
“以后晚上记得回家。”说罢,琰关了卧室灯,轻轻带上门,便出去了。
城市里的人们大部分都睡了,但是城市却并未因此安静下来。梧桐山上,几处的树木花草正轻轻摇晃,发出嘶嘶嘶的声响;海通城小区一户人家的宠物折耳猫趴在窝里,正抬头凝视着天空;地底深处,一双乌黑的眼睛,正闪着光努力寻找着什么;更远处的海里,一条巨大浑身透着亮光的鱼正朝着海岸边游去。
黑夜,原本可以很安静,然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的很嘈杂起来。黑夜中,多了一份酒后胡乱的梦话作为伴奏,为自己心的跳跃伴着奏,为此时空中那道倩影伴着奏。
云端之上有一人,她迎风而立,单薄的长裙及齐腰长发随风舞动。她俯瞰云下,平日里安静似水的双眸变得凛厉而寒冷,曼妙的身躯散发出如血色一般鲜红的的亮光。她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黑暗里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赶紧伏下了身躯,不敢在有任何的异动。
这个世界有妖怪,都说妖由人兴,然而其实万物皆可成妖。人因为贪嗔痴念,故而生妖,动物,空气,花草,阳光,河流也会因为某些原因故而成妖,当然了,妖亦会生妖。妖食天地阴秽,亦食五谷杂粮。但对于妖来说,最好的养分,某过于都是强大者的灵魂,所以妖食人亦食同族。
人类的世界,分强弱,弱肉强食。妖族的世界亦分强弱,弱者俯首称臣。也如同人一样,善良的妖始终善良,邪恶的妖终究会邪恶。
“还有30天了......”琰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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