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见状，心都寒了，连连摇头，什么人呐，真是对身外物比对儿子积极。这一个惩罚，就当作是女人喊她老太婆的惩罚。
红裙女人动作麻利的把包捞上来，紧紧抱在怀里，低头看着被毁掉的红色裙子，大喊：“大师，我要报警，告她，我这包五千多，裙子一千多，鞋子五百，全都要她赔！”
方丈再次说了声阿弥陀佛。
宋奶奶嫌弃看着对方，心臭的人，就算没有下脏池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臭的：“我可以赔你，但她的包十几万，为了救你儿子而脏，你又赔得起？”
林枝被点名，背脊下意识僵直。
糟了，宋奶奶该不会认为她是缠着宋御臣买的吧，要真是这么想，她就冤枉死了。
这个小马家的黄色斜肩包是宋御臣某天下班后给她带回来的，说觉得好看就买了，林枝那时候还不知道小马牌的威力，以为和其他牌子一样，普遍两三万一个。
她早已习惯他动不动给她送礼，就没有推脱。
反正她现在时不时会给宋御臣还一点钱，林妙雪医疗费的坑快填上了，到时她装模作样多给一些，算是还宋御臣总给她送礼的钱，想必他也不知道。
后来她背去公司，谢玲看见之后哇哇大叫，林枝总算知道这个小包的真实价值，竟然十六万，就这么一个小包，只能放一部手机和充电宝，再塞两包纸巾都很难的小包，六位数，林枝当场想家暴宋御臣。
红裙女人下意识朝着对方的小包看去，这个东西十几万？虽然纽扣处是小马家的标志，但她不信：“怎么可能，你别想敲诈我！这个女人背的是A货吧，顶多几百块！我的几千块赶紧还我！”
宋奶奶白眼一翻，跟无知的人聊天还真是心累，懒得理，侧头，嘱咐方丈：“以后别让她进来佛门清净地，免得破坏这里的氛围，方丈，你通知其他寺庙，把这个人拉进黑名单，心这么黑，不配来跪求。”
“阿弥陀佛。”方丈没有直接答应，但也算是默认。
红裙女人疯了，大叫：“你谁啊，凭什么说拉黑就拉黑，我要告你们！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没想到和尚竟然也是势利眼的狗东西！”
保安姗姗来迟，挟持住女人，把她带走。
小男孩挣脱开林枝的束缚，跑向妈妈，跟着一块离开。
林枝没办法再背对着他们而站，不然抗拒的意思太过明显，她颇是谨慎的转身，朝着宋奶奶点点头，对方丈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丈开口：“添麻烦的不是你。”
言外之意是你不用道歉。
谢玲走到林枝身边，挽着林枝手臂，这老奶奶气场很足，尤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盯着林枝看，高高在上，给人一种压迫感，是谁呐。重点是林枝的反应也很不正常，一直以来林枝都是不卑不亢的，但在这老奶奶面前，竟有股唯唯诺诺的感觉。
“还驻在这里干什么。”宋奶奶颇是无语，林枝这么唯唯诺诺的，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人呢，下水救人倒是挺利索，给自己换衣服倒不利索，衣服粘在身上不会不舒服么，还一股臭味：“方丈，借澡堂一用，”再另外吩咐：“四姐，你赶紧去买一套衣服过来。”
“是的，老太太。”四姐回话，而后询问：“林枝小姐，你是穿S码吧。”
林枝懵。
宋奶奶竟然派四姐给她买衣服？
这，就像做梦一样！
宋奶奶觉得这姑娘是真傻，没好气：“问你话呢。”
林枝回过神：“嗯，小码就行。”
心脏控制不住砰砰直跳，有激动，也有紧张，宋奶奶是看在她救人的份上所以对她好吧，一个虔诚信佛的人本心也不会太坏，一码归一码，她也正常点看待这件事就好：“谢谢奶奶……谢谢老夫人。”
糟糕，她惯性喊奶奶了，因为在家跟宋御臣也总是奶奶奶奶的喊，但她已经改为老夫人，想必宋奶奶不会生气吧。
宋奶奶没有说什么，道：“方丈，你让人带这女的去茶室喝茶，澡堂还烦请你带路。”
谢玲听到要分开，紧紧抓着林枝，低声：“我跟你一块去行吗。”
林枝哪敢拂宋奶奶的意思，她现在都自身难保，在宋奶奶面前得乖得一批才行，而且宋奶奶故意使开谢玲，是有话要跟她说吧：“我要去洗澡，你去也是干站着，不如跟小僧侣他们去茶室等着，乖。”
“她谁啊，好像地位很高的样子，不会有事吧。”谢玲还是不放心。方丈都对她言听计从，一定是哪位有钱人吧。
林枝低声：“她就是御臣的奶奶，听话，我跟她去一趟。”
“！”谢玲眼睛倏地睁大！
眼前的老太太竟然是她好朋友男朋友的奶奶，也就是那座金碧辉煌殿堂的建造者，动不动捐赠过千万的超级富豪老太太？
这么说来，林枝只是去见家长而已，她更没有理由阻止了！
谢玲立刻松开林枝的手，把林枝推开：“去吧去吧，你们慢慢聊，我在茶室等你们。”末了，朝着宋奶奶鞠躬：“宋奶奶您好，我经常听林枝提起您，说您很慈祥呢，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您还特别正气仗义！”
宋奶奶半信半疑看了眼林枝：“噢？她真这么夸我？”她故意给林枝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她已经做好被林枝在背后辱骂的准备，没想到林枝没有骂她，反而夸她？
“当然！林枝说你特慈祥，人也善心，每年都会花很多钱做善事！”谢玲也不全是撒谎，林枝的确有提过两句，她只是用比较夸张的方式说出来而已，嘿嘿，反正谁都喜欢听好话。
林枝无比尴尬，谢玲不知道她和宋奶奶的真实关系才这么说，但落在宋奶奶耳朵里指不定觉得她是笑里藏刀，道：“你快去茶室吧，我搞定就打电话给你。”
“好咧，”谢玲爽朗道：“你们慢慢聊哈，不用急着找我，逛了那么久我也累了，我好好休息。”说着，跟着小僧侣一块离开。
当下就剩下宋奶奶还有方丈，林枝局促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虽然宋奶奶没对她说过重话或者侮辱性的话，但她就是发怵，好怕老人。
“这边请。”方丈带路。
方丈把林枝带到自个生活起居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该有的全部都有，热水器吹风机等等。
方丈拿出一套素色的麻衣和干净的毛巾放在桌上：“如果衣服没那么快送来你可以先穿这个，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先下去准备仪式。”
“谢谢大师。”林枝弯腰。
见宋奶奶坐着不动，她想了想，宋奶奶出了那么多钱，今天一定是坐上宾，道：“奶……老太太，你去参加仪式吧，不用管我。”
宋奶奶稳坐不动：“我累了，只是在这歇歇。”
林枝尴尬，额，自作多情了呢：“好，那我先去洗澡。”
林枝故意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四姐好慢啊，不过从寺庙出去市区本身就有一段距离，而且大门口那儿肯定很堵车，目测短时间回不来的，而她再洗都要脱一层皮了。
林枝呆不住了，况且再洗下去她都要中毒，还是宁愿出去尴尬着也不想倒下，她穿着方丈给的素色麻衣擦着头发走出去，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她把衣袖还有裤脚卷起来。
走出浴室，宋奶奶仍旧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眼睛闭起，是在小憩。旁边就有一个炕，上面放着一张凉席，估计也是平常打盹的地方。林枝想了想，轻声：“老太太，你要不上炕躺一会吧。”
据她所知这个祈福大会会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宋奶奶作为贵宾，应该是结束之后才走的。
宋奶奶睁开眼睛，挪到炕上：“怎么，不让你叫奶奶记恨到现在啊。”开口闭口就是老太太，真生份。
“我没有。”林枝下意识为自己澄清。明明她不想惹宋奶奶生气才改口的，怎么她改口却成了记恨。
宋奶奶阖目。
一大早来到这里，经过层层仪式，她早就乏了。
林枝在桌子边坐下，用着粗糙的毛巾擦拭头发，原本想吹干的，不过见宋奶奶在睡觉，她擦擦就算了，免得吵着老人。
“还不吹头发，以为自己是十八二十，还年轻啊，都生过娃的人了。”宋奶奶施施然开口。
“……”林枝在努力辨别这句话是在嘲笑她，还是……
关心她。
她竟然觉得是后者居多。
真叫她意外。
林枝回头：“我看你在睡觉所以……”
“吹吧。”宋奶奶道：“我只是闭目养神，睡不着的。”
林枝觉得她是受虐惯了，如今宋奶奶只是稍微对她流露出一丝善意，她竟感到无比感动：“嗯。”
林枝开始吹头发。
宋奶奶睁开眼睛，看着林枝的背。
有些事不带偏见以后，看得更清晰。
她才发现林枝这么体贴，这么乖巧，这么善良。
第一次为了救宋衍下水可以说是她带着计划而来，可刚刚她再一次做相同的事情，只能说她本性就是如此善良，还体贴，见她在睡觉，头发也不吹。
再对比林香凝……
呵呵。
林香凝那个女人从来只有别人迁就她的份，她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
很久之前她陪林香凝逛街，逛了大半小时累得很，走路都不自然，但林香凝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兴致勃勃拉着她去各大名牌店，让她刷卡。
想到这里，宋奶奶决定再试试林枝，看她的好只是一时装出来的，还是一直如此。
林枝把头发吹干，身上干爽再也没有黏糊糊臭烘烘，她感到舒服极了。
只可惜小包，不管怎么擦还是有一股臭味，不知道店里能不能给她保养一下。
林枝检查手机，幸好顽强挺着，没有报废。
宋奶奶坐起来：“走，出去看看庆典仪式。”
“嗯。”林枝跟着宋奶奶一块出去，她觉得宋奶奶难得对她改观，她就顺从老人，看能不能把关系弄好一点，她和宋奶奶关系好了，对宋御臣也是一件好事，省得他为难。
林枝总算体验到有钱人的快乐。
仪式是在某个殿堂门前举行，这里不让游客上来，他们只能在下方的空旷地仰头观望。
其实根本什么也看不了，因为整座寺庙依山而建，底下的人怎么看得见上面的地方，大家顶多就是听听声音，看看向上腾升的烟火，到时候方丈会站在栏杆边沿讲话，这样大家才能勉强一睹真容。
但是林枝此时和宋奶奶站一块，就站在旁边，能清晰目睹整个现场，一点也不挤，简直是VIP中的VIP。
仪式举行到一半，方丈让宋奶奶去上香，然后还要在垫子跪下，诵经，祈福。林枝站在原地等着。宋奶奶走了两步察觉林枝没有跟上，回头，但是突然对林枝这么亲密让她觉得很是别扭，于是手一挥，语气故意不友善：“愣着干嘛，过来啊！”
“……”林枝意外，她也有份？
能得到方丈的亲自祈福，简直千金难求！
怕耽误大家的时间，林枝小跑向前和宋奶奶站在一块，小僧侣把香火放在她们手中，然后指使她们应该怎么做。林枝偷偷看一眼宋奶奶，宋奶奶今天的心情挺不错，不然也不会对她这么好，她突然觉得好高兴哦，宋御臣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林枝立刻收起乱七八糟的小思绪，专心致志的跟着小僧侣的指示做事，整个过程大概持续半小时，她跪得腿都麻了，宋奶奶一定很辛苦吧，但由于虔诚，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了。
站起的时候，林枝扶了一把宋奶奶：“小心点。”
宋奶奶怔愣，林枝还挺细心的，这些活一般都是四姐干的，但如今四姐不在身边。被扶着站起来以后，她和林枝走到一边，继续看接下来的仪式。
四姐总算赶回来了：“林枝小姐，路上太堵了，我怕耽搁时间没有跑远，随便在女装店里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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