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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思范文学屋 > 徐以寒邓远 > 54 第54章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周一晚上八点半,蓝盛文学接龙大赛将进行第三次线上直播。

这一次,豪盛甚至没有派编辑来做主持——看得出来徐以则确实对这比赛没有丝毫兴趣了。徐以寒也从徐以鹏那儿打听来消息:徐以则的直播公司已经拉到了五百多万的投资。

所以这次直播的主持人,是方文和张莉。

下午五点半,徐以寒刚走出办公室,就被匆匆冲过来的张莉拦住去路。

“徐总,”张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十度千千说她不参加今晚的直播!”

徐以寒并不意外,但还是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为什么啊?”

“她说她生病了在输液,就这么巧吗?”张莉咬咬嘴唇,“我觉得是因为网上那些事儿,之前她的粉丝攻击罐头带鱼,又被吕纬甫打了脸……您知道的。”

徐以寒假惺惺道:“哦,那是粉丝之间的事儿嘛,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赌气不来吧?”

“是啊!”张莉焦急道,“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就让她请病假吗?”

“但是,作者要请病假,这也没办法……”徐以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那晚上直播的时候你和方文就辛苦辛苦,给大家解释一下。”

张莉:“那……”

“行了,我先走了,”徐以寒冲张莉点点头,“晚上你俩主持完了记得点个夜宵,公司报销啊。”

徐以寒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已经问过赵辛那个爆料的人是谁,赵辛说,是当年往刘语生学校寄小说的后援会会长。但他只说是会长,没说具体是谁。

徐以寒当然不乐意:“把徐氏集团都牵扯进去了,到底是谁?”

赵辛仍旧没说,但他向徐以寒保证,此人不会再继续爆料了。他也解释得很明白:此人选择这时爆料,无非是被逼急了,她怕赵辛全盘承认当年的事,顺带着把她也拎出来。而赵辛已经向她表示,当年那件事,错都在他身上。

说是说得有道理。但问题是,徐以寒追问,你还真要承认啊?那你得被骂死,你混不混了?

赵辛只说,我做的事,我必须得承认。

行,徐以寒耸肩,我不管你。

而随着这出爆料,一时间,赵辛成了网友口诛笔伐的对象。虽然赵辛的粉丝们一直在竭力维护他,但他一个人的粉丝毕竟是少数。这年头,“特权”本就是舆论的敏.感.点,又加上“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的女权问题,赵辛不被骂才怪。而偏偏罐头带鱼那个傻子——徐以寒幸灾乐祸地想——又被扒出小号来,这下就更坐实了“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的骂名。

虽说,罐头带鱼反驳的,其实是那些污蔑赵辛凭背景上位的人。

但网友哪有功夫分辨“凭背景上位”和“大男人欺负小姑娘”这两件并无联系的事儿?反正是唐纳森人品烂嘛,骂就完了。

而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作为事件的女主角,杨立秋她要称病请假。这太好理解了,徐以寒心说,杨立秋这又是生病又是不参加直播,不正摆明了自己是被两个男作者欺负成这样的?同时,又能刷一波“不淌这滩浑水”的清高矜贵人设。妙哉。

杨小姐要折腾,徐以寒就随她折腾,反正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

今天下午,徐以寒有更重要的事。

——不,其实也不能说“更重要”,客观上来讲这件事几乎没有重要性可言,但它就像一颗石子硌在脚底,令徐以寒很不舒服。

昨夜,一支舞毕,邓远柔声说:“以寒,拍照的那一千块钱,你可以转给我吗?”

当时他们两个的身体都热热的,徐以寒正要低头吻住邓远,脸上还挂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邓远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也因为,他早就给邓远转过五万块的“买裙子钱”,难道邓远还差这一千?但他转念一想,也许邓远觉得这钱是他自己劳动赚来的,和徐以寒送的,到底不一样。

于是徐以寒很痛快地把一千块钱转给邓远。

却没想到临入睡前,邓远蜷着腿缩在他怀里,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问:“以寒,你能借我五千块钱么?”

徐以寒拢了拢邓远的头发,没提那五万块的事儿,只问:“姐姐,你有什么事急着用钱?五千够吗?”

邓远越发支支吾吾:“嗯……也不是很着急……我朋友要用钱……下个月就能还你,以寒。”

不着急么?明明是很着急的,急到连那一千块钱都开口要走了,急到之前的五万块钱都花光了。

当然,五万也好五千也罢,对徐以寒而言都是小事。他只是想问你的什么“朋友”急着用钱?除了去世的史岩,昨天见过面的倪玉,还有谁?你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

但他什么都没问。

他关掉床头灯光,房间陷入了黑暗。这黑暗也不是跳国标时漫漫的黑暗了,而是铁块一样,沉沉压在他们身上。

徐以寒在邓远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明天就把钱转给你。”

邓远回吻徐以寒的嘴角,吻得细细密密如书页上的字。徐以寒几乎觉得邓远是在以此做心理准备,也许吻完,他就要说了。

吻完了,徐以寒嘴唇上一片温热。

“以寒,”邓远柔声说,“明天想不想吃鱼?我再去买条武昌鱼。”

车载导航里还能找到那个地址。

正值晚高峰,徐以寒在路上堵了将近一小时,终于把车开进那条破败的小路。这时小路两旁挤满摊贩,路面又坑坑洼洼,极难行进。

但徐以寒意外地有耐心,好不容易停好车,他打着手电走进那条小巷子。上次来时就坏了的路灯,仍旧坏着。

徐以寒见到了文加。

还是那间狭小的客厅,白炽灯黄得发暗,电视屏幕上,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女主持人正在喋喋不休地推销某种中药。

文加坐在塑料椅子上,也没请徐以寒坐,语气冷淡道:“你要问什么?”

徐以寒压下心中的不满,尽量平和地说:“我想问问邓远的事,可以吗?”

文加瞥徐以寒一眼,目光几乎是鄙夷的。

“我就知道,”他嗤笑,“你俩也就这么回事儿——还能怎么样呢?”

徐以寒不搭理他的嘲讽,直接问:“邓远是不是有一些朋友?史岩,倪玉……还有谁?是他们找邓远借钱么?”

“你都知道史岩了?”

“他走的那天晚上邓远去医院看他……我也在。”

“哦,”文加淡淡地应,“她死了?”

“……嗯。”

“那就先从史岩说起吧,她么,想当男人,又没钱做手术,工作也被辞了,就想不开,”文加语速很慢,“前几年她检查出胃有毛病,可能是没当回事,也可能是不想活了,反正她没好好治,继续吃她的变**。很快,就确诊胃癌了。”

徐以寒怔了怔。

“其实史岩这人不错,大学生,有文化,性格也好,”文加又瞥徐以寒一眼,继续说,“不然,邓远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你说什么——邓远和史岩在一起?”

“在一起过,”文加补充道,“邓远是因为她才来了上海,但是他们两个……谁也帮不了谁,后来就散了。”

徐以寒感到一阵实打实的错愕,不是错愕于邓远谈过恋爱,而是——那天晚上,邓远丝毫没有提及他和史岩曾是恋人的事。

是不想说?没必要说?还是故意瞒着他?

“至于你说的借钱,是另外一件事了。”文加道。

“什么?”

“邓远这个人,不,不只是他,还有倪玉、迟洋,他们三个,脑子有病。”

徐以寒:“什么意思?”

文加笑了笑:“我就知道他没告诉你,他不敢告诉你的,否则早被你赶走了。邓远、倪玉、迟洋,邓远是男变女,倪玉是女变男,迟洋是有个男变女的老婆,可惜死了好几年了。”

徐以寒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倪玉的脸,那是一张非常白净的脸,仔细想……确实轮廓是柔和的。而他说话的音调也偏高。

原来如此——原来倪玉也是跨性别者。

“他们三个做的事儿,我该怎么说呢,算是做公益?但你说做公益哪像他们一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文加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今年年初他们在嘉兴,联系到一个卖.淫的男孩儿,十七岁,男变女,听说吃药都吃了三年了。那男孩儿为了赚钱做手术出来卖,被人控制住了,不卖就往死里打。”

徐以寒:“……”

“他们三个就想办法救那男孩儿,先是报警,根本没用的,发廊老板和他们明说了,”文加点起一支烟夹在指间,没有吸,“明说了,派出所所长有事没事过来消费呢,他们几个外地人还报警?哈哈。”

房间的窗户紧闭着,灰蓝的烟雾很快弥漫在徐以寒和文加之间,这烟味莫名刺鼻,徐以寒狼狈地咳了几声。

“报警没用,也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们租了辆车,想把那男孩儿直接带走。具体怎么弄的我不知道,反正最后邓远和倪玉带着男孩儿跑了,迟洋被抓了,扰乱治安罪拘留半个月,他们还交了四万块钱。”

文加狠狠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从始至终,他脸上只有淡漠和嘲讽。

“我为什么敢把这些告诉你呢?因为我知道邓远就他妈是个神经病,没人能受得了他,你看他刚消停了几天,这不是开始找你借钱了?不知道又要去接济谁呢,他博爱,他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我敢把这些告诉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俩早晚得完蛋,他早晚得回来,继续住在这儿。”

文加头也不回地,伸手指了指门口:“好了,大老板,其实也就是这些事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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