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芸离开上书房后,在屋中左立不安,终是放心不下,悄悄地带了红笺去了长门宫。整个宫殿破落不堪,掩映在沉沉的暮色中,愈发显得萧瑟凄凉,门口直挺挺地站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就是昨夜当值的张达,昨晚洛冰兰被萧靖晟抱走的时候,着实将他吓了半死,魂魄都没了,只要这姝贵妃在皇上面前说一句他们的不是,就人头落地了,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洛冰兰和青儿两个人又回到了这冷宫之中。错愕之中,知道自己这颗脑袋保住了,心中竟对洛冰兰有了一丝怜悯,一连两次被打入冷宫之中,自从这大夏朝开国至今,她还是头一份。
张达见夏灵芸和红笺匆匆走来,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恭敬地行了礼,夏灵芸免了两人的礼,红笺走上前去,左右望了一下,从荷包里掏出两锭银子,正要塞给两人,张达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接红笺的银子,躬身恭敬地说道:“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长门宫半步,若是放进去一个人,奴才全家人都要跟着陪葬,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速速离去的好。”
夏灵芸见他言辞恳切,也不好再为难他,只说道:“这冷宫常年失修,阴冷潮湿,洛小主自体弱,本宫担心她受不住,特意拿了两床被子和几身衣服,还有一盒食物,就有劳你帮忙给送进去了。”
张达见夏灵芸并不进入冷宫,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躬身说道:“娘娘言重了。”
红笺会意,忙将手中的衣物递给张达,轻声说道:“多谢。”,还不忘将手中的银锭子塞入两人手中。夏灵芸望着这破败不堪的宫门,秀眉紧锁,直到红笺去提醒她,才收回目光,忍不住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张达,舒贵嫔对里面这位可真是重情重义啊,这洛小主都被贬入冷宫两次了,指定出不去了,舒贵嫔不想着避嫌自保,居然还来给她送东西。”李光望着夏灵芸的背影说道。
“主子的事情,岂是你我能议论的,我们当好差就行了。”张达有些严厉地说道,转身想宫内走去,几间破落的屋子在呼啸的北风中,有些摇摇欲坠,张达来到洛冰兰和青儿的门前,轻轻地扣了几下门。
青儿正在屋内细细地为洛冰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自从洛冰兰昨夜高烧以来,这病就没有好过,皇上昨夜守了半宿,直到天亮时,高烧才渐渐退去,只是未料到两人又起了争执,洛冰兰执意拖着病重的身体来到这冷宫之中,这一路上寒风凛冽,才到这屋中,洛冰兰就病倒了,比起昨夜,这病势愈加的凶险。
青儿想要转身去找皇上,却被洛冰兰一把给拉住了,虚弱地说道:“青儿,不要去找他,不要。”洛冰兰虽然手上无力,眼神却是决绝坚毅,青儿心中凄然,小姐这次是彻底的伤了心了。
青儿只好将洛冰兰扶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去院中捡了些枯树枝,在灶下生了火,烧了开水,绞了温热的手帕,一遍一遍的为洛冰兰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青儿陡然间听到外面的叩门声,不由得吓了一跳,慢慢挪到门前,趴着门缝向外看去,看到一位身穿侍卫服的男子,警惕地问道:“谁啊?”
“是我,张达。舒贵嫔娘娘,舒贵嫔娘娘送了一些衣物和食物来给小主。”张达低声说道:“青儿姑娘,东西我就放在地下了。”张达说完,见屋中没有动静,就将东西放在了门外,转身走了出去。
青儿听不到脚步声了,才将门打开了,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忙将地上的衣物抱起,随手关了门。青儿将衣物放在床上,仔细的翻看着,一个纸包掉了出来,青儿忙捡起来,打开仔细的看了,正是退烧的草药,心中大喜,忙下去剪了药来,一勺一勺地喂着洛冰兰喝了,洛冰兰喝完药后沉沉地睡去,青儿忙又给洛冰兰加了一床被子,直到后半夜,高烧才渐渐退去,青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睡去,只守在洛冰兰的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
洛冰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阳光正好,透过残破的窗户纸照射进来,明晃晃的,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洛冰兰瞧了一眼床前的青儿,正坐在一个小破凳子上,头枕着双手,趴在她的床前,睡得正香,手边还握有一方手帕,一摸,冰凉冰凉的。
洛冰兰鼻子一酸,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心中却是暖洋洋的,忙擦了眼泪,伸手轻轻摇着青儿,低声唤道:“ 青儿,醒醒,再睡下去就生病了,青儿。“
青儿听到洛冰兰叫她,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正对上洛冰兰柔和的目光,想都不想,伸手摸上洛冰兰的额头,不烫了,青儿心中欢喜,高兴地说道:”小姐,你没事了,昨晚可真把奴婢吓坏了。“
“发烧而已,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昨夜一宿没睡吧,快上来睡一会吧,别回头再病了。”洛冰兰望着睡眼惺忪的青儿,心疼地说道。
“我不困。”青儿说道:“只要小姐没事,青儿就没事。小姐,您饿了吧,昨夜贵嫔娘娘送了吃食来,青儿去热了来。”
两碗碧粳粥,一碟水晶虾饺,一碟火腿炖肘子,一碟糟鹅掌鸭信,一碗鸡皮笋汤,都是洛冰兰平日里喜欢吃的,整整两天没怎么进食了,洛冰兰还真是饿了,喝了满满一碗粥,还吃了半碟的虾饺,一碗鸡皮笋汤。
吃罢饭,洛冰兰见窗外的阳光明媚,不由得向屋外走去,触目所及,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厚厚的积雪铺了一地,端的是银装素裹,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小姐,你看那里”,青儿雀跃地喊道:“煤,小姐,那里是煤。”
洛冰兰顺着青儿的手指望过去,只见院中的那颗老槐树下,堆着半人高的煤,外面本来落了一层雪花,经太阳一照,渐渐的融化了,化成了水珠子,混合着黑色的煤炭,滴落在雪地上,一黑一白,是如此的分明,洛冰兰只觉得有些刺眼,眼眶微微有些发热,许久才轻声说道:“去取了一些来生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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