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安眠药开始起作用了,我总算是缓缓地进入了睡眠。
只是很不巧,我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做梦。很多梦都是零零碎碎地,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就那么凭空出现一个片段,还没等我分清楚梦境和现实,就又跳转到另一个梦境里面去。
然而很快,我的梦里开始不断出现刚才在KTV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天台上一坠而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地面,瞬间在我的眼前炸开成无数片血色,那或是温热或是冰凉的血液溅射到我的脸上,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转瞬之间,那个男人死寂的面孔突然浮现在我的眼前,只见他怒目圆睁,嘴角残留着血渍,可是嘴里却念念有词。
像是在说着什么“帮我,帮帮我……”
我想要甩开他捏着我胳膊的手,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劲儿,他的手就像是长在我的胳膊上一样,怎么也甩不开,甩不掉!
“帮我,你帮帮我,求求你了,帮我!”
“啊!”
我突然一声尖利的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房间里却是一片漆黑,我打开的那些灯,竟然尽数熄灭了。
即便我已经见识过诸如海鸥那般的女鬼,但是梦里那一幕和现实重合起来,无论如何我也在这样的寂静幽冷的夜色之下,冷静不了。
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我尝试着把被子推开,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紧张,还有我快要窒息的感觉。可是我试了几次,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瑟缩着,心理反射性地朝着墙角躲过去。
真没用,不就是个鬼吗,有什么不敢见的!
我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但眼前却总是跳出男子从天台上跌下来的画面,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画面十分异常,像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
“扶摇,扶摇你在哪儿?”实在没办法了,我只好不停呼喊着扶摇的名字,就算看不见他的影子和模样,可最起码能听见他的声音,我也会安心很多。
过了没多会儿,屋里忽然吹起了一阵阴风,直直的朝我的面门而来,我清楚的感知到我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空中飞舞着,像极了那晚愤怒不堪的海鸥。
忽然!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姥姥说过的几句话:“凡遇鬼怪前夕,必有端倪。切勿慌神乱性,凝神静气,默念往生咒,皆可平息……”
好在我幼年的时候,在姥姥的“威逼利诱”之下,我学了一部分往生咒,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等到我念过几遍往生咒之后,心里的那股恐惧和神经的紧张果然通通平息了下来,就连屋内的阴风也开始消散,再也感觉不到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就在这一个瞬间,我决定自己有空还是回姥姥家一趟,最起码要跟姥姥学一学,怎么在遇到这些不寻常的事情之时保命。不然万一再遇到这种情况,扶摇也不出现,我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得先保住命。
唉,什么鬼夫君,都是骗人的,关键时刻还不如一段咒语靠得住。
撇了撇嘴,我打开了卧室的灯。
四处看了看,除了窗帘被吹开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了心来。
不过经过刚才的事情,安眠药现在也不起作用了,索性我也不睡了,打算起身走到客厅去喝点水,压压惊。
客厅的灯离我的卧室门不远,一伸手就能够着。不过奇怪的是,还没等我开灯,竟然听见客厅的电视声在嗡嗡作响!
心中警铃大作,我立刻朝着沙发看去,
——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我质问道,“我们俩没什么冤仇吧,为什么要半夜来打扰我,还故弄玄虚?”
那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那只鬼并没有开腔,只是转过身来,面朝我。
寂冷的月光洒进来,我只看见那竟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是我梦里的那个男人,硬生生从我面前跌落下来的人!
“是你!”我看清楚了他的面孔,肺里忽然倒吸进一股凉气:“为什么一直跟踪我到家里,你究竟要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费功夫了。”那男人一个飘忽,就到了我的面前,而电视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整个屋子里十分冷清,只有我的呼吸声在有规律地回响着。
“陈小姐,我知道你天赋异禀,能看得见我们这些冤魂鬼魄。我叫汪定南,生前是一个百货公司的小科长。只因为被人栽赃陷害,所以才会意外身亡。我之所以还在人间停留,就是因为对妻女还有歉疚。”汪定南简单地跟我交代了一下他的前尘往事,而我只看见他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头轻轻皱紧。
我想到海鸥最开始缠上我,也是因为心愿未了,所以便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来找,是让我帮你了什么心愿?”
“不错。陈小姐,我生前一辈子都没能让妻女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这几年我做了鬼,倒是积攒了不少钱财。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把这笔钱交给我的妻女,仅此而已。”汪定南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怀疑道:“可是你既然能把钱财收集起来,为什么不直接自己交给你的妻女,反而找我一个凡人帮忙。我想,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向你们一样来去自如啊。”
话音刚落,只见汪定南“嗖”地一下朝我袭来,顿时狰狞起来的面孔实在可怖,吓得我直往后退,就差尖叫出声了。
过了半晌,我凭自己的感官判定了一下,刚才汪定南朝我袭来的那种阴风消失了,这才睁开眼睛。
却发现汪定南竟然站在我的身后,准确的说,他的手穿过了我的肩胛骨,直直地在我的眼睛前面晃悠。
“你疯了,这是干什么?”我的呼吸有些紊乱,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被有形体的鬼魂穿过我的身体。
扶摇虽然早就已经做过这种事情,可毕竟我看不见他的形体,倒也没觉得那么恐怖。
“陈小姐,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汪定南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难道我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妻女,我是回来给她们遗产的吗?陈小姐你能看见我的形体尚且害怕成这样,你教我如何忍心这么对待我的妻女?”
这话一出,我的心里忽然没有那么紧张了,而是化害怕为怒气,愤愤道:“对,你不忍心这么对待你的妻女,那就来找我吗?我凭什么就一定得答应你,难道我也欠你的?”
“陈小姐,对不起。可是我为了收集这些钱财,已经在阳间停留了太长时间。如果再去寻找合适的人选,恐怕我还没有达成愿望,就已经灰飞烟灭了。陈小姐,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我保证剩下的时间都不会再来打扰你,可以吗?就当我求求你了,陈小姐!”
汪定南越说越激动,我见他竟然要朝我屈膝下跪,心神一慌,立刻脱口而出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天知道被鬼跪过之后,会不会招来什么厄运,我可不敢就这么贸然接受。
“那既然陈小姐答应了,我也就不再废话了。”汪定南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正是他们一家三口。
看得出来,一家人虽然衣着不富裕,但是单单只是看照片,就不难发现,里面洋溢着气息。
“汪太太很漂亮,你女儿也很可爱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跟汪定南说这些,但句句都是真话。照片里的女子眉眼雅致,两颊还有浅浅的梨涡,一头微曲的卷发随意披洒开来,让人止不住想要亲近。
怀中的小女孩儿也仿佛是和她母亲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鼻子长得比较像汪定南。
“陈小姐,这张照片我就交给你了,麻烦你收好。”汪定南把照片递给我,“至于我说的那笔钱,就埋在我妻子最喜欢的一处住宅区的花坛里,具体的位置我已经画出来了,就在照片的背面,陈小姐,你只需要帮我把这笔钱取出来,然后用红十字会之类的慈善名义,送到我妻子手上就行了。拜托你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我看了一眼照片的背面,果然画着一张清楚的方位图,很容易就能知道那笔钱藏在哪里。
“好好,我知道了。”我无奈地叹气道:“你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你了,就肯定会照做的。再说了,我也不想一直被鬼缠着。汪先生,您要是没别的什么事了,我可以去睡觉休息了吗,再这么下去,我估计钱还没送到你妻子手里,我已经过劳死了。”
汪定南被我这番话说得不好意思了,表情尴尬起来,连忙做出抱歉的手势,示意我赶紧进房间休息。
我故作不在意般,转身就进了卧室。但几乎在踏进卧室的下一秒,我立刻把门反锁上了,连窗户也锁死,就怕过一会儿万一再闹出什么还愿的鬼魄灵精来,那我这颗小心脏怕是真的要梗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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