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轻轻勾了勾唇角,苍白的小脸上流露出笑意,她试着睁开眼,面前景色早已模糊,她抬手想要触碰苍姝,苍姝伸手回握,“可还满意?”
安澜道:“美好到难以置信。”
苍姝不语,安澜望进她的眼:“好像啊……”
安澜双手相扣,摆在胸口,低声吟唱,最后这一曲鲛人语,缠绵悱恻,空灵动人,苍姝却听出了其中深意。
纵浮生不予我往,愿我主,永世长安。
“却没想到,原来,这么近……”
天地存我国,光芒普照之处,万里繁华;
天地护我主,群星熠耀,素手翻云;
天地尚在,吾国不存,悲莫悲兮参商离;
声音停在这里,几不可查。
安澜唇角露出解脱般的笑容,眼角划过泪水,凝为一颗皎洁的明珠。
鲛人一生所哭,一为生之喜,二为死之悲。
来不及脱出口那一声不,安澜这是……自己放弃了啊。
乔木闭了眼,不愿去看。鬼气越发浓郁,转瞬间凝成人形。
百里溪持剑:“谁!”
那一袭黄衣身影显现,依旧是毫无表情的面容,毫不避讳这几个修道之人,直接扑了过来,乔木手疾眼快拦住二位师兄。
小禾看清了那多年未见的人,嗜血阴翳早早收起,即便吸收这么多鬼气,造了生孽,在安澜面前,她似乎还是多年之前,天真的小女孩。
时光利刃无情,人间自有情心不泯。
小禾忍住颤抖,“我早该知道,当初不让你留下……不过还好。”
她的身体见渐渐透明,那泛红的双眸也变得晴空如洗。
“当初你找到了我,如今,我也找回了你……”
她将头靠在安澜胸口,“禾生天地,沐水之恩,我这一生,本就是为报恩而来啊。”
苏娓静静看着,本如一潭死水的眼中,回了光彩。
“多谢。”
小禾摇头,身体化为碎片消弭于天地。
苍姝举目,一线天外似乎有曦光射入,云开见明。
“她以灵魂交换,留给安澜一次转生之机,可惜……”
苏娓叹气,将安澜的身体轻轻放入水中,化为泡沫,沉入水底的刹那,点点光亮透过水面,漂浮空中,做着最后的道别。
“来生,若不能做一个普通人,便是化为一石一木也比成为珍贵稀少,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存在要好。”
乔木感慨,续而看向苍姝:“方才,你让她看到了什么?”
苍姝笑笑:“她所想看到的。”
乔木道:“你用的是记忆传输?”
苍姝摇头:“不过是想象罢了,你不是给我讲过有关大晏的事么?”
乔木点头,苏娓却用难言的目光看着苍姝,苍姝对他一笑。
突然,耳边是“轰隆”一声巨响,乔木惊道:“怎么了!”
百里案一贯平静的声音有了起伏,“快走!这里要塌了!”
崖壁的石块碎裂开来,四处下落,视线亦随之明暗变化,众人立刻逃向洞口。
巨石崩塌在面前,乔木顺着向前的动作,下意识瞪大双眼,百里案眼明手快,立刻将她拉去一旁。
百里溪见这唯一出口被堵的严实,鼻尖沁出冷汗,他转向苏娓,“没有其他出口?”
苏娓摇了摇头,百里溪咬牙,待苏娓一句:“而且这里被术法影响,石壁怕是难以打破。”后,终于有人耐不住。
“靠!”百里溪一剑劈过去,石壁果然半分变化没有,吐出这么一句。
不断有重物坠落身边,噼里啪啦落入水中,激起大片浪花。
苍姝手中捏诀,灵力漫过,向四周展开包裹住众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苍姝看向身后,黢黑一片,深不见底。
百里溪持剑,蓄力挥刃,数十道光芒散去,虽然轰出了大口,却还是具外面相差甚远。
百里溪上前一触,“这竟还是玄岩。”本就是被灵力滋养而成的坚硬石种,再加上这术法……
“这么近的距离,发动不了大规模的剑阵。”
苏娓皱眉,看了看上方:“即便想借碎石跳上,怕也不太可能,御剑……”
“想都不要想。”乔木直接道,“这般密集的碎石下落,一线天宽度有限,不可能的。”
一声巨响,大块岩石落水,乔木白了面色,“这么看来,水路也行不通了。”
苍姝撑着结界,吸了口气:“所以没办法了?”
苏娓叹:“除非有救兵,不然……是这样。”
苍姝抬首,上空光芒仅一线,遮天蔽日的巨石如流星陨落,结界开始龟裂。
“小心!”
乔木惊得一声大喊,她看到崖壁自上而下裂开来,下切坍塌,直直向这一方倾斜。
百里溪运了灵力,想要弥补结界,却发现自己所输灵力竟如石牛入海,暗暗心惊。
那石流撞上结界,碰撞出一声巨响,苍姝咬住下唇,再加上一层输出。
“咔嚓。”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结界布满蛛网一样的裂纹。
百里案蹙眉,手微微抬上,正欲动作。
蓦的天光大亮,嗡鸣之响伴随断崖碎裂越发清晰。百里溪见这剑气一怔,惊喜现于面上,“莫不是!”
百里案手放下,松了口气,苏娓抬首:“方才便觉得有种威慑感,没想到竟是他。”
那人逆光而站,周身似缠绕着凌冽剑气,与那明月身姿不相匹配,银白剑刃,点点湛蓝灵力,便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
乔木忍不住喊出一句:“大师兄!”
百里旳不语,向下一扫,正对上苍姝目光,难得的,苍姝心里踹踹,只是片刻,那人转眸,抬手之间凝成剑气,似是生生消断时空的间距,剑气所过之处,碎石崩塌。
苍姝只察觉到一阵风透过结界袭来,再回首,身旁的洞口被劈裂开来,联通着外界,带来生机。
苏娓挑眉,暗叹一声,果不愧是蓬莱首席,这剑术当真是生平所见……
百里溪吹了口哨,“还得是大师兄啊,这一手太漂亮了!”
苍姝亦怔住,仰视过去,那清冷面容似乎清晰起来,与记忆中想比,多了几分缥缈与冷清。
顺着暗道走出,百里旳便立在祠堂。三尺寒水入鞘,持在左手,雪白衣袍似乎泛着流光。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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