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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思范文学屋 > 兵荒马乱来种田 > 第156章 一场
 
  阿爷不在家,柳奕到河边取水也不太方便。

  太早去,人多,里人都习惯于一大清早赶去河边挑水。

  太晚去,害怕,大冬天的,入夜后的荒草滩不是常人待得住的地方。

  怎么办?

  一连几天,柳奕都在河边乱转,要么背着洗衣篮子,要么赶了两只白鹅、或假装割草作掩护。

  慢悠悠前后扫荡一圈,起码得保证上上下下都没旁人看见才行。

  不巧得很,一连好几天,她得空闲的时候,河边总也有人,哪怕错过了打水洗衣的时间,也还有过路的、漂布的、下网的、淘洗蔬菜的、甚至涮粪桶的……

  这么长的河道啊!难道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她怎么从来没觉得,白芸里竟有这么多人?

  直到这日天气阴沉,眼看便要下雨,正在山下的柳奕才急忙拎着篮子赶到河边。

  嗯,荒草遍野,没见有人,她就要——

  “谁?”

  泼啦!

  听见人声,柳奕连忙转身,一旁不远处的草丛间正站着几个少年。

  有人朝水中扔了石头,快过她朝水里扔出木桶。

  好在她还没来得及。

  “阿嚏!”柳奕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才看清楚那一溜倒霉孩子皆对着河边放水,还有正在迎风解裤头的。

  长针眼了!赶紧走!

  一群小孩当然也看见了她。

  “柳家恁?”有个男孩的声音在后头喊她。

  柳奕头也没回,拎着篮子就要跑,不想脚下一绊,便被什么东西砸中,扑通一跤摔了出去。

  “窥男子撒尿,不知羞耶!”身后传来熊孩子的叫喊嬉笑。

  你算个屁的男人!

  久不打交道,她已经快把这些倒霉孩子忘得差不多了。

  柳奕这一下跌得不轻,不仅草篮扑翻在地,手掌也火辣辣的疼,恐怕磨破了皮。

  没等她爬起身,又有石头土块砸了过来,伴随着那群孩子的污言笑骂。

  祁家四个、曲家两个……小的还穿开裆裤呢,其他几个皆与柳奕差不多大,最大的也大不出几岁。

  七八九岁招狗嫌,正是不知天高地厚无知又无畏的年纪。

  怎生这般倒霉?

  她本不想与这帮显见得没甚脑子又没啥家教的孩子一般见识。

  照柳奕现在的身板,她也打不过。

  可作为一个穿越大军,被本土熊孩子霸凌,是不是太窝囊了一点?

  很明显,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太会是最后一次,放任下去恐怕不行吧?

  “祁东郎,祁罗生,恁家阿娘喊恁回家吃饭!”柳奕知道这话可能会激怒他们,一时情急却想不出脱身的法子。

  祁罗生脸色一变,就要朝家跑。

  “混说!恁慌甚。俺家不到哺时那得饭吃,俺娘才不找俺。”祁家的东郎,比柳奕略大两岁,一听便拆穿她骗人,又要打她。

  “当真,恁家老狗跑出门走失耶。”柳奕想起这是祁九叔家的老幺,和他家的狗一样凶狠又讨厌。

  “恁又混说,俺家阿麻认路,便过了河亦找得回。”说着,那孩子捡了一块石头就朝她砸过来。

  柳奕不明白这些破小孩怎么就愿意针对一个小姑娘,是她看起来太好欺负吗?

  “再打俺便不相饶了。”长到“这么大”,柳奕还没和人打过几次架。

  平常老远见了他们,她都尽量绕着走,能不碰上就不碰上,那是因为她忙,莫非还当她怕了不成?

  “俺便不要恁相饶。”高出她大半头的孩子朝她走过来,当先踹了她一脚。

  柳奕开始考虑打架的必要性。

  但是显然那小孩不准备给她考虑的时间,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论人数,她吃亏。论个头她比人矮上一截。论力气,她确实没人家大。

  而且打起来,祁家的婆娘肯定会找她家的麻烦。

  不管了。

  长这么大,两辈子爹妈都没舍得动她一指头,凭什么交给这些小孩欺辱。

  柳奕有许多忍气吞声和“怯弱”的理由。

  可谁叫她这几天正没好气呢。

  攒着力气朝祁东郎的脸上回敬了一拳,柳奕一头撞上那孩子胸口。

  小孩打架原没什么章法,对方一把就揪住了她的头发。

  柳奕手短,回手一下只抓在他脸上,指甲便挖进肉里。

  祁东郎发狠地揪她的发髻,朝她劈头盖脸招呼,柳奕一瞬息却想到打脸留痕迹。

  没法子,谁叫她矮呢。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对方扑翻在地,她只朝那孩子胯下招呼。

  几十年的教育,让柳奕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比如打人不打脸。

  要打就打最痛处,叫你欺负人,叫你痛不欲生。

  祁东郎嗷呜一声,吆喝他家的兄弟帮忙。

  骑在他身上的柳奕却被谁一把拎着后领揪了起来。

  “还不走?”

  柳奕脑袋嗡嗡响,睁眼就看见几个熊孩子准备散场的背影。

  “一个小姑子,亦不怕吃亏。”拎着她后领的人说。

  柳奕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嘴唇里头破了皮,耳朵也嗡嗡嘤嘤响个不停。

  “走罢,俺送恁回家。”瘦高的少年背着筐,顺手捡起她的篮子和镰刀。

  这都是什么剧情啊……老天?

  和跟人打架比起来,她更不愿遇见他,好吗!

  路家的渠郎,还是她惯常见他时的模样,盘着裹头,一身灰扑扑的破洞衣裳。

  他赤脚走在田埂上。

  柳奕耷拉着脑袋跟在少年背后,一边走一边解开被抓塌的发髻,眼神不时落在前面走路的赤脚上——

  一条裤子,裤脚都快破成刷子了,显见得短了一节,光着脚踝看了都冷。

  这人仿佛偶尔也穿鞋,大多数时候还是不穿的,一双大脚,不像成年男子那么生满裂口的茧胝,却一样叫人觉着充满生活的辛酸。

  嗐!

  柳奕一路嘬着嘴,就是说不出感谢的话。

  芳娘见女儿披头散发地回来,脸上还挂了彩,一时吃惊得话都说不出。

  “个是……做甚耶?”

  柳氏又看看送姑娘回家的渠郎,完全没法展开任何合理的联想。

  “同祁九郎家夭生仔打了一场。”柳奕出言不逊,又指着路家的道,“教他拦下来。”

  遂抬脚进了屋。

  她家女儿还会与人打架?

  匪夷所思。

  这一定是要变天了!

  芳娘抬头望了望天,才拉着阿渠连连道谢。

  渠郎将柳奕的篮子交还,推辞了芳娘拿出相谢的瓜菜,便转身下山了。

  噫……啧啧啧啧,柳氏发出一声入乡随俗的叹息。

  这一叠声的叹气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震惊。

  她家女儿居然会跟人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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