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苣一直往前走,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回头,不能让苏振天看出她半点的柔弱,只要一旦给了他抓住弱点的机会,他便会趁热打铁,将原本只有那么小小的一个黑点无限放大,直到成了无法补救的大窟窿。
苏振天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眼里的恨越发多了,下定狠心要将苏苣从公司、从苏家赶出去。
等到门锁落下,他伸手拿过办公桌上放着的电话,连着拨号道:“把老头子给我守好了,不能让不该接近他的人靠近,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振天听完对方的回答后将手机挂断。
苏苣迅速回到了科研室,将门反锁好,她跟苏振天父女的战火现在已经升级,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就连最基础的那层伪善面局也给摘下了。
苏苣知道这样做对她没什么好处,但她并不为此感到有什么遗憾,很早之前便知道这天会到来。她本就讨厌虚以委蛇那一套,现在正好省了。
在苏苣刚到苏氏集团的那会儿,她便秘密联络了股东里的部分人,虽然大股东们绝大多数都表示还是愿意站在苏振天那方,毕竟只有他是苏氏集团唯一男丁,也是苏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只有极少数的人对苏苣的状况表示不忍,举旗不定。现在正好到了她给那些人下猛药的时候,能不能获得他们的支持就在于这一把牌能否打好。
苏苣将办公室里相对重要的文件带上了,开着车去到了富东医院。和往常一样,苏苣先去了趟科室,大致询问了一下情况,在确定没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她处理以后便辗转去了苏古的那间病房。
人刚走到VIP病房门口,门口站着的那两个男人伸手便将苏苣给拦住了。苏苣抬头看着那两人,恼怒地开口,“你们想做什么?”
“对不起,苏医生,你不能进去!”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道。
苏苣认得他,他是苏振天身边的人,专门负责苏振天的保卫工作。苏苣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们苏总是害怕我使什么坏吗?”
高个男人的眼珠转动了一圈,低头看着苏苣身上穿的白大褂,说话的语气软了几分,“苏医生,你别让我们为难,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苏苣脸上多了抹笑,“一句话就把你们身上的责任推得干净了。可是两位,你们可别忘了这里是医院,能在医院里呆着的人除了医生护士以外,剩下的全是病患和家属,请问你俩是哪一类?”
两个男人万万没想到苏苣会这样问,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苏苣知道她的机会到了,眸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双手揣在兜里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刚才陆医生可说了,让我跟他汇报一下里面住着的病人的具体情况。若是爷爷的病因为你们俩的耽误发生了什么变化,那后果自然便该你俩承担!”
原本伸出的那只手在这一刻瞬间垂了下去,高个子男人低声道:“苏医生,你请!”
另一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胀红着一张脸像是有话要说,苏苣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看着那红脸男人开口便问:“怎么,你对此有异议?”
“不敢!”红脸男人低下了头。
苏苣轻哼了一声,信步朝前走去。把着门把轻轻一拧,推开门便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苏古,缓缓走进,先去查验了一番各项生命体征,随即又看了看上头挂着的液体。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直在响,但就是苏古怎么也没能睁开眼。
保守治疗对于苏古这种年纪的人是最适好的治疗方案,但具体的恢复情况还得看个人的体质差异,还有病患的求生意志。从最初苏古发生事故的那日算起距离今日已经快五日了,五日了,他都还没有醒。
苏苣拉了一把坐椅坐到苏苣的床沿,双手握着他那只冷凉的左手暖和着,看着昏睡中的苏古喃喃道:“爷爷,你快点醒来吧,快点吧!”
“怎么就摔倒了呢?”苏苣眸里多了些泪光,不由眨了眨,“你告诉我是谁,是谁在我进到那间贵宾室以前去过,是苏夏还是苏振天?”
没有人回答苏苣的问题,看着那张长满皱纹且苍白的脸,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到她的唇角,微微一身舔,是咸的。
“给。”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人,苏苣看了他一眼,身上穿着白大褂,高大的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里拿着的纸巾在空气中缓缓飘动。
苏苣伸手接过在脸上胡乱的抹着,夹着哭腔道:“不是说今天上午不会过来了吗?怎么……”
“我不太放心,特地过来看看!”
陆逸风在此时道:“你也是医生,对于这些早就应该司空见惯了,怎么今日……”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爷爷,我没办法做到像往常那般平静!”苏苣的坦白让陆逸风再无话可说,转念想了想,又道:“放心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他的言外之意苏苣已经听出来了,起身看着他,想要说声谢谢,可话在嗓子眼里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她与他发生过太多的事,有欢喜的,也有难过的,曾经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却都全部一笑泯恩仇,是真不知道她跟他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缘分。
苏苣破涕为笑,“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爷爷他,他就拜托给你了!”
“嗯。”
离开的时候苏苣在电梯口碰上了苏夏,苏夏是跟方诗雨一起来的,两人有说有笑,这会儿见了苏苣转眼换上了黑脸,不问青红皂白的便伸手推了苏苣一把,苏苣没有防备,本能地向着后方仰去,幸而得到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相扶。
“苏小姐,你就是这样待你表妹的?”陆逸风突然开了口,这让苏苣感到分外吃惊。
苏夏轻笑了一声,围着苏苣转,看着苏苣的那道眸光像把锋利的刀子般,“哟,才跟阿爵结婚几天啊,这么快便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苏夏,想要针对我就别扯上其他的人!”苏苣指责道。
“你生气了?”苏夏吟吟的笑声传进了苏苣耳里,让她甚是不适,“做了婊子还想着要立贞洁牌坊,苏苣,你真是想得美!”
“苏小姐,请你说话客气点!”陆逸风提醒道。
“我对她说话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陆医生,你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勾搭上我的阿爵的吗?”苏夏的声音变得尖锐,引得旁行的人纷纷侧目。
苏苣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方诗雨,见她一副爱动不动的样子,心里窝着的火陡然升起,“大伯母,你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吗?任凭自己的女儿说着那些颠三倒四的话?”
方诗雨这人本就好面子,听到苏苣这样指责她,眼里多了许多愠色,但因身为长辈,不想在公众场合跟自家晚辈闹得不可开交,伸手拉了拉苏夏,厉声道:“走了,不是说去看爷爷的吗?”
方诗雨没等苏夏转身便先行了一步,苏夏瞧见她气恼地走开,没再具体跟陆逸风说苏苣跟爵迹之间的事,转而快跑了几步跟着方诗雨离去。
苏苣踏上电梯,看着逐渐下行的楼层号,久久无法平静。
“其实我一直没想通你怎么就跟他在一起了?”陆逸风终还是问了,苏苣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任然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来。
苏苣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大概想了想她跟爵迹之间发生的那些事,瞬间感觉她像是掉入了一个对方早就织好的网中,网中的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顺着事情的发展而进行。又或者说她也不是那么的了解自己,总之跟爵迹在一起她总会莫名地感到心安,兴许这便是别人时常说的那种心电反应。
“我也不知道,或许那便是缘分吧!”
苏苣给了陆逸风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想他们都不应该再去纠结过去,无论对与错,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她或是他都只能顺着那条道往前行。
“我先回去了,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你比之前一年前变了许多,变得比以前更有主意了!”陆逸风的坦白让苏苣不知所措,她也知道她变了,但这并不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是迫于形式下的必然蜕变,看着对面站着的陆逸风微微一笑,转身向着富东医院外走去。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未来她再也不想过以前那些在别人手里讨生活的日子,也不想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她要跟苏振天斗下去,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当年死得不明不白的爸爸妈妈,还有被困数十年的苏俊,甚至是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他们今日的近况完全是因为苏振天的原因造成的。
那个男人,那个被他唤作大伯的男人,满嘴讲着仁义道德却在背底里专做坑害亲人的事,为了药剂配方,为了牟取暴利不惜将原本药刘用量加大,坑害了无数患者。事情因为再也没办法遮掩,便将爸爸妈妈推出来做了挡箭牌,伪造出爸爸饮酒过度制造出车祸一事来。
诸如其类的事在苏苣查阅了苏氏集团的相关档案中发现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屡见不鲜。有人说这是商界的生存规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苏苣却并不这样认为,商界虽然难免尔虞我诈,但做事做人都应该有着本身该坚持的原则,像苏振天这样的人只能说是商界的败类。
既然老天不肯收他,那么只好苏苣她自己出招,让苏振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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